申时,临近大兴帝都的凤来城灯火明亮,环河坐落。其中不乏做客他乡的人穿梭走动,未免孤寂,故烟花之地流连者居多,莺莺燕燕饮酒作乐的笑声自巷子传来,在这孤冷的夜里显了几分幽香奢靡。

    黯静处,望月远,北风寒。

    一处大型场所纸花飞舞漫天,时不时落在娇俏姑娘的香肩,添一抹美人风韵,半醉半醒的男人胯上坐着一个,左右各抱一个,真真是无尽享乐。

    门口站着两条身影,其中一人身着丝质做成的纯色黑衣,深邃冷艳的脸上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光透露皎洁的洞察力,自然而然让人觉得此人不简单。

    另外一人身姿绰约,脸上脂粉铺了淡淡一层,红唇润泽诱人,有美妖娆,男人看了都想一亲芳泽,而这,正是某人带她来的目的。

    女子慢慢走近门口灯光,看上半截还好,看下半截装扮简直是楚河汉界分割线,若是这样上街游走,非得被众人喷唾沫淹死。

    只见她下身穿粉红色小短裙,及膝盖以上两公分的位置,白皙大长腿在纳兰弈面前随意的晃啊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勾引他。

    腰上大蝴蝶结歪歪斜斜,还有一头区别于其他女子的亚麻色中长卷发用一根花花绿绿的布条绑住,整体搭出一副不羁的风范。

    他淡淡的瞥一眼,无言。穿这身怪模怪样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这女人哪儿来这么叛逆的思想,不过,初次见,她的打扮就奇怪,他也见怪不怪了,况且,对于这次出席,这身着装够抢眼,他很满意。

    没人这么穿过,不代表不能这么穿,他觉得很好就行了,谁敢有异议?

    纳兰弈头也不回,向身后传话,“进去吧。”随即大步跨入,眼角兴起的笑意他自己都没发觉。

    此时,正在二楼高档阁楼欣赏歌舞,搂抱美人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留一撮短胡子,紫红色富贵花开鸳鸯戏水式样粗秀锦囊三四个缠身,不说也知是美人们送的。酒壶已空,他醉醺醺站起,将红衣舞娘拉过身前,塞了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出手那个阔绰。

    舞娘身材丰满,耸一耸雪白大胸脯夹住那张票子,男子高兴大笑,将她越拉越近,娇羞掩面而避,欲擒故纵。轻扭头,正对上一双黑底金云纹短靴,欣喜,这个有钱人又是谁?

    第一反应,抬头。

    第二反应,好美。

    第三反应,扑倒再说。

    顿似头晕乏力,手中帕子落地,身体倾倒倒向来人。

    他向左一步,身后女子走来,伴随好听的声音对那舞娘道:“好胸,摔坏可惜。”说完也走近了,伸手作势要扶。

    伸到半空,舞娘见救星,也伸长了手想抓,眼见就要抓住,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突然缩回半寸,瞬间抓空。

    人已前扑,无法控制。

    “碰!”

    香风灰尘飘起,长着狐狸脸的舞娘哭丧着脸爬起,哀怨的看着连珂,又看看冷情的纳兰弈。

    连珂抖了抖自己的长手和长腿,“不好意思,手短。”

    舞娘和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直咽口水,春光大好,美有此肤,还有大长腿!

    无视这场开端小戏,纳兰弈抬手,手中横亘冷气,嘲讽道:“齐尚书好兴致。”杀风掀过,那两人立即从连珂的腿上收回眼光。

    叫做齐尚书的中年男人惊讶望着纳兰弈的脸,酒劲未过,凸着眼指了指纳兰弈,说话有些不利索,“你……你是谁?大……大胆!”脚踩到衣摆,一个踉跄“啪”的趴在一张圆角凳上,继续说道:“竟敢直呼本大人的名字,拖出去。”越说越没气越说越小声,竟趴着睡着了。

    连珂面色冷淡的抓了几个陪酒姑娘过来,语出惊人,她说:“把长裙脱掉。”

    四五个姑娘面如菜色,缩手缩脚,虽然她们是烟花女子,可从没在人前这么干过,要是传出去,还要让她们怎么活。

    连珂找了把剪葡萄的小剪刀,咔嚓咔嚓四五下将那颤颤巍巍五个姑娘的裙摆全给剪了,布条细碎跟狗咬了似的,全在膝盖以上,刚开始她们闭眼号角个没完,直到连珂说:“叫什么叫,只是美腿秀而已。”

    纷纷睁眼,瞧瞧自己裙子,好像有那么点儿好看,这个款式好新颖,可以露美腿!听见叫喊声,老鸨摇着莲花步走上来,见姑娘们被弄成这个样子,不仅没有斥责,反而忽然有了灵感,觉得烟花女子也可以搞创新,就这个样式不错,按照推广,说不定生意会更好。

    由于人的思想无地域无国界,以至于今后出现了一大批投身于服饰创新的人,窄上衣和短裙从此盛行于南海一带,谩骂与指责从多到少,甚至空前绝后的提高了妇女地位。

    场景移回春风楼,连珂一脚踢开睡得跟死猪似的齐尚书,对乐师喊:“音乐!”

    回头叫唤那几个姑娘,“跟着我上。”踏上舞台。

    大跨步身姿摇摆的在舞台上走过来走过去,一边做出抛媚眼飞吻等动作,红黄蓝绿衣服的姑娘们跟着做,一轮一轮,美得齐尚书醉酒也不醉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美腿。

    待齐尚书清醒得差不多的时候,纳兰弈在他面前拍出一叠纸,阴测测的道:“大兴兵部尚书同宇穹国来往的账目,真不少。”

    齐尚书震住,目光触及那密密麻麻白纸黑字,“碰”的一下做在地上,“你究竟是谁?”

    这个年轻男子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按大兴律法所制,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纳兰弈清清冷冷的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肯听我指示,她就是你的了。”轻描淡写的朝台上卖力鼓舞姑娘们走秀的连珂遥望一眼。

    齐卫摸了摸胡子,思忖,这个女人虽美,却不是他能控制的,关键时刻,保命才是真。与此,齐卫看了看纳兰弈掌间的寒风随时可能拍死他,想了半刻钟终于妥协:“好,不过你不能出卖我,还有,我只做我能做的事。”齐卫老狐狸微表情奸蔺具显,他并不是真的甘愿被驱使,只是苦于自己被纳兰弈抓住了把柄,倘若他找到了对付的办法,或买凶杀人,或借刀杀人,定要给这小子吃点苦头。

    纳兰世子面带迷人微笑,眼带尖利冰刀,知道面前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并好心劝戒说道:“别自以为能杀了我,那样你会死得更快。”

    齐卫瞳孔缩了缩,额布密汗,惴惴不安,被少年那嗜血的话里的气势卸下了杀心,开始担忧自己的项上人头。

    纳兰弈给齐卫留下一个地址,向连珂招了招手,走出了门口。身后一堆人面面相觑,神秘的俩人突然造访,说了几句动了几下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齐卫展开纸条看,突然脸色刷白,一动不动的坐住,除了纳兰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夜里漆黑如墨,夜风习习。

    走在路上,连珂有些,纳兰弈带她出来说要把她送人,这像话吗?她又不是物品,说送就送。

    连珂眉头皱了皱,问:“你真打算把我送人?”

    纳兰弈停住脚步,毅眉上挑,气氛暗沉,第一次看她的眼神这么诚恳,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始终没有开口。

    黑衣拂过,留给她一个背影,心里莫名其妙的不是滋味。

    不打不相识,说实话,连珂不想跟在纳兰弈身边,但是她还没有找到要去的地方,不如暂时跟着他保自己安全,依他的行事风格来看,说不杀她了,那就没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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