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夜色深沉,空中零星闪烁着几颗星子。月色如水,洁白的月光洒下,四处也显得亮堂堂的。江黎心绪逐渐平静下来,此前他的确没有想要知道末世之谜,因为他一直认为这件事情是该祈宵去做的。即使在拜了云恕为师——那时他也没存什么认真的心思,只想临时抱一个大腿,知道云恕与末世之谜有着莫大的干系,也没想过去了解这件事情,何况云恕明显在瞒着他。

    后来知晓云恕会亲自解决魔气的事情,心中虽有恼意,却也没多做追究。

    但他之前被祈宵点破来历,已经决定将云恕当作自己人,如今再提这件事情,就忍不住心思,想要进一步了解。

    “师尊的来历,与魔气有关?”

    江黎心思一转,没有直接问导致末世的原因。

    云恕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愿你掺和进来的……”

    江黎心头骤然一紧,他果然没猜错,云恕是故意瞒着他的……他之前也想过云恕为什么要收他为徒,要对他这么好,现在想想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不由得有些失落,他勉强笑道:“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云恕有点迟疑,那边肖启山和韩忠已经安排好了离开的事宜,正招呼大家上车,他瞅了一眼,淡淡道:“我们先离开这儿吧,路上慢慢说。”

    车子里还是来时的几个人,唯独多了一个祈宵。此时和云斟并排坐在一起,两人像是闹了什么矛盾,神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云恕多看了他们一眼,云斟立马瞪了过去,语气凶巴巴的:“看什么看?!”

    云斟的脾气向来喜怒无常,但祈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见云斟这模样,也立刻回到:“吼什么吼?!我师叔是你能吼的?”

    “……哼,”云斟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恋母症!”

    “呵,幼稚!”祈宵不甘示弱。

    “怯,无聊!”云斟不屑冷讽。

    江黎汗颜,这两人遇到一起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他摇摇头,不说云斟平时冷肃沉稳,祈宵好歹也是在末世摸爬滚打过十多年的人,这一下子变得跟小孩儿似的,无不无聊……

    “呵呵。”前排的贺晗也有些无语,干笑两声,透过后视镜能看清楚云恕靠着座椅,手搁在车窗上,撑着脑袋似乎在打盹。在墓道里他被云恕呵斥过,现在也就没打算再去自讨没趣,反而移了移视线,悄悄观望最后排的云斟和祈宵。

    祈宵的实力不消多说,云斟在墓道中也显现出非凡的能力,而且来历神秘,和云恕相似的脸庞,相同的姓氏,似乎都在说这两人是兄弟。但是明显看得出韩忠对云斟的尊敬和对云恕的无视,这又是怎么回事?

    另外,祈宵对云恕和江黎的称呼,小师叔,师弟……莫非云恕是江黎的师傅?难怪江黎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看起来云恕好像学的不是术法,今天那一剑虽然惊艳,但没感觉到什么灵力波动……

    怎么想也想不通,贺晗头都大了,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后视镜,心脏蓦地一跳。

    云斟……

    除了祈宵和云斟还在相互吐槽,车子里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江黎偶尔瞥一眼云恕,见他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抿了抿唇,也是,车子里还有其他人,不适合说这些事情,便不去多想。不过后面两人那打情骂俏般的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着实让他无语,等到云斟嘲讽完祈宵之后,他终于插了一句:“唉,才认识多久,感情就这么好,绝配啊。”

    “靠,谁要跟他配!”

    云斟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富家公子哥,又严谨又沉稳,但好歹在军中待过几年,当下就爆了句粗,反应过来顿时满脸通红,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呵呵,没想到啊……云少爷也有爆粗的一天……”

    祈宵笑开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了个云少的称呼,调侃道。

    “你管得着么!”

    云斟白了他一眼,跟祈宵争得久了,这会儿脸上染上红色,倒显得健康了许多。

    “唉……某人都不反驳,看来也是很赞成的,云少爷你就别挣扎了,栽他手里,自求多福吧!”

    江黎看得新鲜,认识云斟这么久,这家伙从来都是满脸疏离冷淡,要不然就是高冷嘲讽,哪里露出过这样的情绪?祈宵明显在如何激怒云斟这件事情上有很大的成就,不过短短一天就能让对方爆粗,还手足无措。于是他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哎呀,还是江黎你了解我……”祈宵一拍云斟的肩,“怎么样云少爷,考虑一下我吧!”

    云斟脸色漆黑漆黑的:“滚!”

    “其实我觉得可行。”

    云恕突然说了一句,他想起之前江执火说的祈宵乃天道所眷顾之人,天下间唯有云斟能承受他之运势,“云斟体质本为双修而生,若是结为道侣,修行之路更为通畅。”

    “……”云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前面的贺晗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那个一直沉默开车的军人也呵呵干笑:“这位先生不要说笑……”他以前也是云斟直属部下,自然知道云斟的可怕,先看到云斟和祈宵争嘴已经风中凌乱了,现在听到云恕的话更是遍体生寒,苍天呐居然有人这样跟云少说话……

    云恕道:“我没有说笑,我是认真的。”云斟的体质本就不适合单独修行,和祈宵双修乃是最佳选择,“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强求,需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

    “小师叔,别逗了,我怎么会跟他合籍。”祈宵也被云恕这个直球给打懵了,回过神来立刻干笑,一身冷汗直流。

    “……你什么意思?”

    云斟眼神有些凶狠,“你以为我会愿意?哼,做梦。”

    “好吧,我就是做梦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祈宵摊手,耸耸肩,模样十分欠揍。

    江黎哈的笑了一声,祈宵立刻问他:“你笑什么?”

    “有点意思。”江黎含含糊糊说。

    祈宵疑惑:“什么有点意思?”

    江黎摇摇头,眉眼含笑:“没什么……你没兴趣的……”

    “好吧。”一看江黎就没准备告诉他,祈宵识趣的没在追问,重新去逗弄云斟。

    “师尊,你觉得祈宵和云斟,是不是有点问题?”

    见后面两人争得厉害,江黎靠在椅背上,干脆和云恕用灵识传音来说悄悄话。

    说起来好像这还是他和云恕第一次用灵识传音。

    “什么问题?”云恕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还是没什么发现。

    “呃……”江黎顿了一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刚才无意间瞥到祈宵的眼神,里面暗藏的情绪有些不对,有些怜悯、同情、还有些同病相怜……难道祈宵前世认识云斟?好一会儿,他才道,“师尊你觉得,他俩可以结为道侣?”

    他知道云恕从来不说笑,但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是。”云恕淡淡应了一声。“天阴之体本就不适合单独修行,与祈宵双修,对云斟和祈宵的修为都有益处。”

    “……那……师尊有没有想过寻找双修道侣?”江黎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云恕不说话了,想起江执火的请求,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件事情,该怎么说?云恕有些苦恼,莫非直接告诉江黎自己答应过他和他双修?万一江黎不同意怎么办?而且这个世界好像对两个男人之间很排斥……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唔……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师尊受了伤不是?”江黎手心冒出了汗水,试探道,“如果师尊和……云斟双修,伤势岂不是能尽快痊愈?”

    云恕拧了拧眉:“没考虑过。”他一对上云斟那张和自己有点像的脸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好吧……”听出云恕没有双修的打算,江黎松了口气,随即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为云恕双修的事情紧张。苦着脸想了一会儿,江黎道,“师尊……等会儿,魔气之源的事情……”

    “哦……”

    一夜奔走,直到天色大明,车队终于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停了下来。韩忠率先带着几队异能者清理干净在加油站游荡的丧尸,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倒在一起昏昏大睡。

    这一来一回,所有人都累坏了。就算异能者能够用晶核补充人体所需基本机能,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尤其是肖启山带的那个队伍,更是满脸疲惫。

    “大……云恕,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休息的时候简良找了上来,眼神有些复杂,目光游移在几人身上,就是不敢去看江黎。祈宵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惨白着脸回应了一下,祈宵顿时怀疑的看向江黎。

    江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云恕已经站起来了,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简良定了定神,跟着云恕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就听云恕很直接的说:“抱歉,我不能收你为徒。”

    简良脸色顿时一白,几乎是摇摇欲坠:“为什么?”随即又一声苦笑,“是因为江黎对吧……”

    云恕摇摇头:“并不仅仅如此……你我虽然再见,但是并无师徒缘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我看你似乎另有机缘,如今已具根骨,长期坚持以往,必能有所成就,不必执著于我。”

    简良脚下踉跄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阖了阖眼,笑了笑,满脸苦涩:“我明白了,我就觉得我终究还是痴心妄想……”他恋恋不舍的看着云恕,“我凭你一句话支撑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现在梦醒了,我也该明白了……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么?至少给我个记忆……”

    云恕叹了口气,他虽然迟钝,但也觉得简良对他似乎有些不妥……他们不过只见过一次,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他向来面冷心软,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取下头上的兜帽,抿了抿唇,幽深的眼眸直直看了过去。

    简良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愕与狂喜,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脸上流连,说的话有些暧昧不清:“你果然和我想象得一模一样……”

    云恕有些疑惑,重新戴上兜帽。简良心情却好像好的不得了:“没关系,就算我不能拜你为师……我们也还是朋友吧。”

    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将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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