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旨下来,宁蘅却不如先前般自了。看最新小说上-_-!乐-_-!文-_-!小-_-!说-_-!网百度搜索

    岳峥动了康氏的,又刻意冷落皇后,宁蘅自然感激,可先前种种薄情之举早她心里扎了根。那日宁蘅醉酒,混沌里侍了寝,她醒来虽不能说什么,但到底有些别扭。

    好这几天岳峥政事缠身,顾不上来看她,一时也算平静。

    可若让她清醒着去亲近岳峥,宁蘅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宁蘅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思,只觉千头万绪一团杂乱。她过去盼着岳峥能从指缝里漏些不多的关注给她,后来成了姐姐,又希冀岳峥能如待姐姐一样珍视自己,替姐姐洗清了冤屈,宁蘅还渴望自己本也能岳峥心里有一席之地……

    其实眼下回顾来看,她样样都如了愿,可偏偏,宁蘅仍觉得不知足。

    岳峥挂嘴边上的那些情爱,远没有她设想的那样让温暖。

    宁蘅让小满给传话的小黄门塞了赏银,自己撩开车窗帘角,辇驾一列列停了玄武门前,她又要重新面对这座冷漠的大魏宫城。

    ※※※

    回了宫,宁蘅领着一班马先去见过了皇后。皇后兴许是记恨着她,并未召见,甚至连晚上的昏定也一道免了。皇后独独留下了周美,其余尽数打发走了。

    宁蘅也没往心里去,任陆贵姬与佟宝林两厢挽着她,有说有笑地从坤宁宫往外走。她眼下与佟宝林住一处,便先送陆贵姬回长阳宫。

    临至宫门口,陆贵姬突然道:“宁姐姐,眼下宫里最热闹的地方便属的永宁宫了,沈徽娥死后,臣妾一个住这空荡荡的长阳宫,竟还有些害怕。”

    宁蘅莞尔一笑,只当她是随口抱怨,并未走心,“倘不是已经做了贵姬,转眼便可当一宫主位,本宫必定求了皇上,让搬到永宁宫来。”

    陆贵姬面有踟躇,贝齿抵红嫩的唇瓣上,犹豫一阵,方道:“臣妾是有个不情之请……”

    “贵姬娘娘可是为了寿昌宫里的顾良使?”不等陆贵姬把话说完,佟宝林却是轻声开口。

    宁蘅与陆贵姬惊诧的目光一同落佟宝林身上,陆贵姬纤眉轻挑,温声相询,“佟姐姐怎么知道?”

    佟宝林前一贯有几分懦色,那日俞宝林落水,佟宝林亦是只知哭着道冤枉,并不知晓该如何替自己分辩。眼下自己的心事被佟宝林轻巧猜中,陆贵姬实有些意外。

    佟宝林嘴上虽挂着笑,眉央间却有着淡淡的忐忑。她先是看了眼宁蘅脸色,继而才向两解释:“贵姬娘娘与顾良使旧日里就同进同出,感情亲和……娘娘先前觉得孤居一宫寂寞,又说有不情之请,臣妾冒昧揣测,娘娘该是想请顾良使为伴吧。”

    陆贵姬所想被佟宝林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少不得有些尴尬,但三来往一向密切,陆贵姬倒不以为忤,只点了点头,“佟姐姐兰心慧质,正是这个意思。”

    “请贵姬娘娘恕臣妾冒昧,臣妾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佟宝林平日里温顺时候居多,骤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宁蘅自然不好拦着她不表。宁蘅同陆贵姬对视一眼,含笑与佟宝林道:“姐姐心思细腻,若想到什么们想不到的,尽管说出来就是。”

    陆贵姬心里虽有些别扭,面儿上却丝毫不露,亦是跟着附和了两句。佟宝林好似听到陆贵姬的认可才放下心,低声道:“咱们行宫住了这样久,皇后独掌魏宫,臣妾是怕……顾良使……”

    “文娣不会的!”

    佟宝林斟酌着词句,还未将话说全,陆贵姬已然出言否认。佟宝林面色有些讪讪,立时便住了嘴,可怜巴巴地眼神渡到宁蘅身上去。

    宁蘅夹两之间,少不得有些为难,她也知晓过去陆贵姬与顾良使关系不错,顾良使更是与她又同宫之谊,念及此,她安抚地拍陆贵姬手背上,宽解道:“佟姐姐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本宫也识得顾良使,知晓她是个好性儿。”

    佟宝林略有些委屈地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立原地。陆贵姬叫驳了面子,纵使听了宁蘅回寰之语,心里仍有不痛快。

    陆贵姬眼风轻巧从佟宝林秀面上滑过,佟宝林微缩着肩骨儿,瘦削模样很是惹怜爱。佟宝林平日举手投足倒有些刻意模仿宁蘅,宁蘅自己不觉,陆贵姬却是桩桩件件看眼里,多有不屑之意。只心道宫婢就是宫婢,再怎么抬举模仿也比不得正主儿的气度。

    这样想来,再去听宁蘅的话,便更能品出几分回护意味。

    “陆妹妹想提携顾良使本也不难,正巧皇上今日要到本宫这儿用膳,一会儿去劝了顾良使来本宫这里一起进膳,皇上面前,自有本宫替她美言……只是皇上能不能赐长阳宫给她住,本宫不好贸然开口,却要看们二的本事了。”

    宁蘅心里有了盘算,话也说得留了三分余地。陆贵姬机敏,听宁蘅这样说了,身子一福,称是道谢。宁蘅摆了摆手,浮起浅笑,“既然说定了,妹妹便回去好好歇着吧,本宫和佟姐姐也回宫了。”

    陆贵姬蹲身一福,垂眉道:“恭送娘娘。”

    宁蘅与佟宝林走出了一段距离,宁蘅方忍不住嗔斥:“以后再有这样的话,姐姐私下同说便是,免得陆妹妹多心。”

    佟宝林脸色赧红,颇有些懊恼,“是臣妾莽撞了,贵姬娘娘会不会为此记恨臣妾……”

    两且言且行,不一会儿便到了永宁宫前,宁蘅心里无奈,面儿上却仍然含笑,“陆妹妹大家出身,教养好,不会把这些小事往心里去的,姐姐放心便是……至于顾良使,也另有打算,不会叫自己吃亏的。”

    佟宝林眼神一闪,好像还要问什么,谁知迎面遇上了住永宁宫溯芳阁的卫宝林。

    卫宝林一身玉色袄裙,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佟宝林自知不是说话的时候,乖巧住了嘴。卫宝林见两一同进来,忙是迎上前,朝着宁蘅跪了下去,“贵妃娘娘万安。”

    宁蘅自矜身份,示意立夏上前扶起了卫宝林,因宁蘅是一宫主位,回宫头一天,卫宝林便出来迎了。宁蘅赞了她一句知礼,信自赏了件儿玉把件,三一阵不痛不痒的寒暄,宁蘅便托辞乏累,将卫、佟二俱是打发下去了。

    立夏、小满伺候着宁蘅更衣洗漱,一番折腾,总算是能踏踏实实躺床上歇一阵子。

    衷兰殿里焚了龙涎香,那是帝王的恩赐,更是宁蘅宫里独一无二的地位昭显。她缓缓闭上眼,任这曾经只属于姐姐和岳峥的香气将她包裹起来,旧日的回忆一篇一篇涌上脑海。

    这是宁蘅第一次渴望时间能永远停滞不前,她宁可从不曾与岳峥有过种种亲密之举,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世上最恩爱的一对佳偶,如胶似漆,永不分离,也好过时至今日,她要做出如何面对岳峥的抉择。

    宁蘅浑浑噩噩睡了一整天,待到了傍晚时分,小满才将宁蘅推醒,“娘娘,顾良使来了。”

    “顾良使……?”宁蘅犹自南柯梦乡,尚未完全清醒,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半晌方想起自己应承下陆贵姬的事情,“唔,请她到殿里先坐着喝会儿茶,即刻便出去……安顿好顾良使,再去溯芳阁请卫宝林,去长乐宫请穆徽娥,就说本宫邀她们一道儿用晚膳。”

    小满称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立夏上前接手,替宁蘅绾发更衣。

    宁蘅略施薄妆,金丝花钿贴发鬓,衬得精神极了。立夏替她插好最后一支步摇,试探地问:“皇上不是说好了晚膳要过来,娘娘怎么还邀了这么些?”

    宁蘅扶了扶步摇,喟然一叹,“皇上若不来,请她们还未必请得动,陆贵姬不是想让替她给顾良使搭个桥?正巧卫宝林、穆徽娥也不曾承宠,给她们添个面圣的机会,亦是恩德。”

    “那可就不只顾良使一个得好处了……陆贵姬能乐意吗?”立夏退开一步,任由宁蘅揽镜自顾,半晌,方听宁蘅接上话,“陆贵姬无非是想让顾良使去长阳宫与她做伴罢了,尽力为之,剩下的就是她们自己的造化。左不过这三都尚未承宠,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宁蘅扶着桌沿儿起身,立夏忙近前去扶她,“可娘娘不怕,您擅作主张,惹得皇上不高兴?”

    “无妨,他既要代皇后理事,总该忍得下拿他送情,且放心就是。”说着,宁蘅已是扬起亲和的笑面孔,迈出了寝殿,去与久违的顾良使寒暄。

    宁贵妃下请帖,卫宝林、穆徽娥二自然不敢耽搁。宁蘅没与顾良使说太久,另两也陆续到了。

    顾良使兴许是得了陆贵姬的提点,一直倒还算从容,卫、穆二因不知宁蘅有什么打算,始终是惴惴不安的模样。宁蘅瞧着她们拘谨,便叫准备了一副马吊牌来。

    马吊牌原是前朝末年兴起的玩意儿,深闺妇常用来摸牌打发时间。宁蘅虽不怎么会玩,却因见先帝妃嫔陪着庄顺皇后玩过几局,略有些印象。此时拿来调和气氛,再好不过。宁蘅问了座另外三,卫宝林自夸是个中高手,顾良使与穆徽娥只道自己虽不甚精通,却也知晓规矩。

    见能开局玩起来,宁蘅便没多嘴,笑说不论输赢,但求个开心,便让摆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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