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六步的到来,孔庙前这个广场早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下面不伐一些看热闹的人。

    不过多数的却是赌徒之类的,巴陵生活的节奏本就很慢,这样的盛况,最来劲的自然是一些小民,他们会开一些盘口,然后等着台上的人互拼,他们在下面也是一样挥汗如雨。

    所谓小赌怡情,不单单那些专业开盘口的人在下盘,或许私下里面也会有几个好友,他们也会相互押注。

    赌注都不大,因为台上的比拼有很多波,他们押注的方式也不一,最初他们会押解出一个总冠军,然后定下一个赔率,当然这个赔率也是有度量过的。

    比如最近民间关注度很高的徐灿,他的赔率就是一比二,再比如状元谢六步,赔率是一比一点五,自从陈鸿儒中秋那夜爆冷给徐灿之后,他的人气简直是直线下降,这次的赔率竟然到了一比十。

    上次中秋夜他们私下里也是下了很高的盘口,就是因为陈鸿儒的原因,让那些信誓旦旦下盘的人输了不少。

    而徐灿那个不起眼的人,以一比一百的赔率爆冷,那个赢了满堂彩的人,至始至终也不知道是谁。

    自从中秋之后,陈鸿儒的名声也算是彻底在巴陵毁了,所以这次的夺冠赔率才会这么高。

    而除了这些之外,还会有另一个赌注,那就是每一次上台的两人间的赌注,不过这个就像是快餐,赔率方面有高有底。

    当陈鸿儒看到那个夺冠的赔率之后,脸都气绿了,偏还要保持微笑,其实这个什么破文会,他本就不愿意来的,尤其是得知徐灿也在应邀之列之后。

    他的实力他知道,只要有徐灿在,他永远不会超越徐灿的,不过这一次听说谢六步也在,所以他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徐灿会如何被打脸罢了!

    有时候人的心就是那么的扭曲,当自己不如别人的时候,或者自己被另一个人击败的时候,他总是希望击败他的那个人会出一点意外,因为只有这样,心理才能平衡一点。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杨县令早早的到了现场。平常他都不是一个积极的人,今天来的如此之早,多半是因为谢六步的缘由。

    当然,这只是私下里别人这样以为的,他们并不知道,盛郎中也已经到了巴陵。

    文会开始的很随意,不像中秋那夜那么的激烈,说是比拼,其实多以交流为主。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而文人之间的斗争更是可怕,他们总是想分出个高下来,所以这些交流逐渐的演变成了斗争。

    当然,这些也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他们都还是一口一个师兄师弟的叫着。

    日上三竿,交流也已经越来越精彩,台下也是一样,几人欣喜几人失落。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些只是好戏开始前的开胃菜罢了,真正厉害的主却是一个都没有上,比如陈鸿儒、徐灿之流。

    而台下陆林轩也已经找到了最前排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近距离看到台上人的一举一动,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家中多是十分殷实。

    而距离程灵绮不远的后排,鹿家师兄妹两人也早早的出现在此,虽说两人多以武艺为主,但是二人胸中都是有些墨水,尤其是鹿飞羽,所以他们对此也是很感兴趣,想要看看这些汉人究竟文学造诣和苗人比如何。

    而在最外围,有个腰间有异物凸起的人,也在此围观,那腰间凸起的不是什么不堪的东西,而是一把弯刀的刀鞘,这人便是百里一刀。

    他已经在巴陵寻了一圈,可是始终都没有找到徐灿,今天听说那姓徐的会出现在此,所以他早早的也出现在这里伺机。

    而另一边,那久久不曾出面的练红缨,竟然也奇迹的出现在这人群之中。

    自从离开徐灿之后,她的脑海无时无刻不是浮现出徐灿的面庞,她不知道怎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无论如何,她就是出现了。

    她发誓,她绝对不会主动去和徐灿打招呼,师父的教诲在她的耳边萦绕,她不敢忘却,她仅仅只是想看了眼他就好了,就足够了。

    台上厮杀了许久,那陈鸿儒终于出现了,他依旧潇洒倜傥,面容帅气,不过面容中少了以往的骄傲和自信,却多了几缕沉稳的感觉来。

    他知道自己的作用,仅仅是烘托一下气氛罢了,他也知道杨县令举办这个文会的目的,所以他需要做什么,他心里有数。

    草草的和几个师兄切磋了几场,都是以胜利告终,当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谢六步登场之后,陈鸿儒很识趣,他对谢六步道:“尝听闻谢状元是湖广的骄傲,学生也不敢在师兄前卖弄。”

    谢六步这个人的性格不好说,他是草根出生,在官场上没有一点倚靠,陡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状元,他不知所措。

    不过从他的站队来说,他对当时的政治走向应该也是做过一定的分析的,对于为官来说,没有什么好坏队列之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你只能说他们想法和理想不同,所谓天子守国门,如果非要说个对比,那作为臣子的,应当为社稷而死。

    当然,有一部分人,他们可能无所畏惧,为官的理想就是实现自我价值,在悠悠的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厚的一笔。

    但是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有些人,他们的目标就是维护自己的权力,如果稍有野心的,也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谋反之类的。

    这些都是和个人的价值观和想法有关,你没有办法准确去界定他们究竟是好是坏,任何人没有权力去评判。

    如果有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也仅仅是他人的谈论罢了,无论如何,对当事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而谢六步显然偏向了宰相一派,所以才会和盛凌逍出现在了巴陵。

    不过单单从这点来分析谢六步的性格,这也是不切实际的。

    谢六步见了陈鸿儒,很是有礼貌,单从这点来看,还是让人好感顿生的,他道:“师弟这说的哪里话,文学上的事,没有什么卖弄之分,大家也就是相互切磋交流罢了,每个人研究的方向和方法不同,我也有很多不如你的地方,也会有些做的比你好的地方,不能因为我是状元,就觉得我是天下第一,我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我们仅仅探讨一番如何?”

    谢六步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没有一点点是让陈鸿儒难看的,这些话一出,更是让巴陵读书人增加了对谢六步的好感来。

    陈鸿儒也是一样,他冲着谢六步笑了笑,便道:“那师弟我便献丑了。”

    谢六步点头,请陈鸿儒出题。

    陈鸿儒也仅仅是出了一个对子,对子看上去有些难度,但对于谢六步来说,也不算什么,很快便平整押韵的对了出来,然后反出了一道命题,以茶做诗。

    这题目出的很有意思,叫做宝塔诗,这种文学载体在古代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当他说出宝塔诗之后,不但陈鸿儒,在做的所有读书人便开始对谢六步佩服起来。

    读书人或许没有不知道宝塔诗的,但是真要让他们明白正大的做出一两个来,还真的很少,从古到现在能接四句的都是少之又少。

    谢六步开端提出“茶。”

    陈鸿儒毕竟也是有些墨水的,接着道:“香叶,嫩芽。”

    宝塔诗不是说形态成宝塔就可以了,主要还是在宝塔的基础上,需要做出几层意境来,越是朝后面越是难,比如谢六步和陈鸿儒,他们现在衔接的是第一个层面,茶的本质形态。

    谢六步接着道:“慕诗客,爱僧家。”

    谢六步说了之后,再看陈鸿儒,他已经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到这里,意境已经开始在变了,这两句是倒装句,说出了茶受诗客和僧家的喜爱,茶与诗相得益彰。

    陈鸿儒试了几个诗句,但是意境上来说总是有些衔接不上,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些疲软,不过想起谢六步那般的大度,他还是抱了抱拳道:“师兄见笑了,鸿儒认输。”

    谢六步微微笑了笑,他道:“其实这越向后,我也接不下去了,不知道可有人可以继续下去的?”

    虽然不知道谢六步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总算是给了陈鸿儒台阶下。

    他说完之后,台上有个白衣公子缓缓的出现在舞台中央,他风流倜傥,面容俊俏,一席白衣随风飘荡,很是洒脱,单是这个出场已经让台下一些花痴女尖叫了。

    “这是谁家公子,以前巴陵没见过啊。”

    “和谢状元认识耶。”

    “京师来的大官人呢,瞧那自信的样子,肯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厉害啥?能比的上徐公子?”

    “哪个徐公子?哦,哪个赘婿啊。”

    “你管他赘婿不赘婿,反正不是你的女婿,人家有才华就好了,程家小娘子能招到这个夫婿,也是前辈子积福!”

    “嘻!你怎么不说那徐公子贪图程家的钱财?”

    “妇女见识,人家徐公子这等才华,去青楼都免费!”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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