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得高兴,玉瓷却顿时脸色大变。

    路景之要回来了?这么快?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在她醒来后便要回来了?她本想着,路景之出征怎么着也得个一两载的,那么她有足够时间去谋划,找个适当的机会离开。

    但他不过半月就要回来的话,如果要和自己做真正的夫妻怎么办?她可不愿意同一个没见过,又没有感情的男人做夫妻。

    怎么办?现在离开来得及么?

    不行,府中突然没了个二夫人,路家哪里会饶了她,就算走得掉,也不会过得安逸。

    当下心中便如同被火烧灼,很是急躁不安。

    老夫人看出她的不对劲,问道:“玉瓷,你怎么好像并不高兴?”

    玉瓷心中一惊,勉强扯个笑脸出来:“没有,玉瓷只是担心……自己失忆的事……”念头一转,便将这事拿出来说了。

    老夫人了然地点点头:“这个你不必担心,你们既是夫妻,这事便不应瞒着他,到时候娘会告诉他的。”

    玉瓷只点点头,好像终于放下了心。

    其实心中却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路老夫人打算把这事瞒过所有人,包括路景之。看来,不是这事有多么忌讳不可告人,而是她完全没将路谦之当做自己人。

    她和路谦之的关系当真僵得很。

    玉瓷心中有个猜测。她见这路府中只有路老夫人,又没有个路老将军的姨娘,难不成路老将军生前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可能性不大。或许,路谦之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其中还有什么曲折,因此才看上去势同水火?

    要印证这个猜测,只怕还需要些时间。

    “对了,先前为了避免你房中的下人乱嚼舌根,我便把那些丫鬟都调走了,你房里现在怕是除了水涟也没个得力的人。我想给你添置些丫鬟,等景之回来也不会人手不够。你可有看中的人?”老夫人突然又出声道。

    这倒是和玉瓷想到一起去了。她才看中水碧,想着改日寻个时机给老夫人说一声,将她提做二等丫鬟,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下倒是不用她先提出了。

    玉瓷浅笑道:“玉瓷才醒来几日,对府中一切都是陌生的,哪里会看中什么丫鬟?全凭娘做主。”虽然看中了水碧,却是不能直说的,如果直接说了,她一定会去调查水碧,进而猜测自己心思不纯,说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夫人听她这么说,果然心内满意许多,觉得尹玉瓷失忆后倒是变成个没心机的了,便转而问水涟:“水涟,你可瞧着二夫人房中有什么伶俐的丫鬟?”

    水涟是从老夫人房中出去的,老夫人对她有些信任。

    水涟也不笨,听老夫人这么问,便认真思考了半晌,回道:“回老夫人,水涟见夫人房中有个叫做水柔的倒是不错,人也聪明勤快。”

    老夫人略想了想,点点头:“嗯。”

    水涟又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水月,水碧,水含都不错。”

    她很是聪明,知道玉瓷先前分明看中水碧,却没直说,便知道玉瓷怕老夫人猜忌自己,因此首先说出的不是水碧的名字,而是之后将她穿插在其他人中间。

    这样一来,老夫人只怕是对水柔的印象深些,而后面这几个恐怕连名字都不大记得。选丫鬟时,水碧不仅有了机会,还不至于太醒目。

    老夫人听她报出几个人,笑道:“没想到玉瓷房中可用的人倒是不少。”她端茶水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回头我再给你配个妈妈,水涟便帮着将丫鬟选出来早些递名单给我吧。”

    水涟忙福身道:“水涟明白了。”

    老夫人这才一脸疲倦地说:“得了,我也倦了,你们回去吧。”

    玉瓷忙领着水涟退了出来。

    回碎玉轩的途中却遇上了路谦之和秦艽,玉瓷本欲同他们打招呼,却忽然想起,他们住的院子在西侧,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路谦之倒是先朝她行礼道:“二嫂,我们方才去找你,却得知你去了宁和阁。”

    玉瓷不解:“找我?”

    该说的昨天不都说了么?现在来找她做什么?

    路谦之解释道:“今日我们去了朱华楼,由秦先生引荐,同楚寞公子碰了个面,却得知了些有趣的事。”一双眼灼灼地盯着玉瓷。

    玉瓷心中“咯噔”一声,楚寞告诉他什么了?说了自己从前和他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

    “哦?原来秦先生和楚公子还是旧相识?他今日遣人送了些什么赔礼过来,他日再见,还请秦先生替我道谢。”玉瓷强作镇定,不问他得知了什么事,却抓住了秦艽认识楚寞的这个信息,准备装糊涂到底。

    秦艽身子微顿,瞥玉瓷一眼,应道:“我会的。”

    路谦之又待说些什么,玉瓷忙道:“对了,方才娘说,你二哥再有半月就到上京了。”

    路谦之脸色一变,有些欣喜:“真的?”

    玉瓷只点点头。看来这个消息老夫人暂时只告诉了她,还没有告诉别人。她是不得以才抛出这个重磅消息堵了路谦之的口,免得他问些自己无法应答的事。

    见路谦之犹自欣喜,玉瓷便福身道:“我房里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也不等他反应,领着水涟便赶紧离开。

    半晌才反应过来的路谦之愣愣望着尹玉瓷离去的背影,沉声道:“秦兄,我这个二嫂,看来不简单呢。”

    秦艽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可别告诉我太多你府中的事,这些秘密我知道得越少越好。”

    路谦之亦笑:“我何曾将秦兄当过外人,你我既然是同……”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也不知究竟是同什么,他望望四周,压低声音接着道,“我们的目标既是一致,我也不会瞒你什么。”

    秦艽促狭地笑:“你可千万得瞒着我,我有许多事瞒着你呢。”

    路谦之不甚在意地笑笑,两人这才动身离开。

    下晚些时候,老夫人房里的丫鬟便领着一个妈妈过来了,玉瓷有些惊讶,没想到老夫人的动作这样快。

    妈妈姓冯,进府不久。夫家是老实的务农庄稼人,她年轻时做过丫鬟,进府也是为了补贴些家用。

    老夫人这次没将自己房里的人直接给她用,倒是启用了一个新人,看来她对自己的防范已经松了许多。

    玉瓷没插手,由她和水涟将房中的丫鬟提来一一看了,最后定了水柔,水碧为二等丫鬟。这样,她的房中便有了一个妈妈,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算是最简单的配置。

    名单写去给老夫人看了,老夫人没意见,便这样定下了。

    将这事定下,玉瓷心中又蠢蠢欲动起来,打算得趁路景之回来之前寻个时机出府去逛逛玉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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