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珍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归家的路,柳氏心情甚好甚至还给孩子们买了糖人儿,连悦珍这个“伪小孩”都得了一个。

    李家只剩下九郎和三小在家,出门时,不放心的柳氏还特地拜托了李根媳妇中午管他们一顿饭,没想到生意好,包子卖得快,不到午时,他们就已经归家了。

    却说李家今日居然来了一位“稀客”,自分家以来,从未登过门的冯氏居然屈尊降贵地到了这里。三小还小,冯氏也没正眼瞧过他们,对他们而言,冯氏就是个陌生人,九郎大点,对冯氏有些印象,知道这是从不待见自家,只欺负自家的奶奶,便一直警惕地看着冯氏。悦珍三人进门时,只见九郎正一脸紧张地瞪着冯氏,把三个弟弟护在身后,调皮的十一郎还从九郎身后偷偷露出头来看,朝着冯氏做鬼脸。

    冯氏本是竭力做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可九郎排斥她根本就不搭理她,还一副她是坏人的模样,这会冯氏的心里是尴尬又窝火,见悦珍三人刚好回来,便一脸不悦地朝着柳氏训斥道:“好你个柳氏,今日野到哪里去了,居然丢下年幼的儿子单独在家,万一他们有个好歹,你担当得起吗?哼,也不知你平日是如何教养孩子的,这九郎也不小啦,见到长辈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三个小的更是玩得浑身脏兮兮,满身的泥巴!你说你是怎么当人母亲的,把孩子教成这副野小子样,咱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耕读传家出身,你还是秀才的闺女,举人老爷的姐姐呢,居然就这样的教养,比你大嫂、二嫂可差远了!瞧瞧咱家的大郎、紫珍几兄妹多么懂事知礼、、、哼,别成日里只顾着妖妖娆娆地勾着家里的爷们使坏不孝父母,你那点心思还是多用些在孩子们身上吧!”

    柳氏委屈得涨红了脸,低头呜咽不语。她没想到婆婆居然会如此说她,不教子女,勾引相公不孝公婆,这是多大的罪名啊,若传出去,光是外人的那些唾沫口水都得把她喷死。

    其实哪有冯氏说得那般严重,村子里哪家的孩子不是放养的,九郎如今虚岁已有六岁,三小按虚岁算也有三岁了,在农家。这样的年纪都会帮着家人做事了。又哪里需要精心看护。村子里哪家的孩子不是大的带小的。小的看护着更年幼的,若是到了农忙时,大点的孩子还得家里家外地忙活个不停,可以说村里只要自己会走路吃饭了的小孩。大人基本上都是不怎么管了的。至于说三小满身的泥巴,才不过三岁大的年纪,调皮捣蛋不是正常的吗?村子里哪家十岁下的小子不是顶着满身的泥巴四处跑,就说李家老宅子里的三郎、六郎,一个如今十三,一个也有十岁了,还不是成日里四处疯跑着玩的,刮破衣服,弄脏衣服那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是冯氏偏心,选择性忘记了!

    李三智自分家后难得见冯氏一面,见冯氏主动前来本是很高兴的,正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准备说话,闻言黑了脸。她这般的训斥不仅是污了柳氏的声名,更是在说他这个当儿子的没用,沉迷声色犬马之中,听了自己媳妇几句挑唆,就不孝父母。可李三智分家后,虽对母亲和兄嫂有些怨言,但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不少,家里但凡做了什么好吃的,也都会送过去一份,今年春耕更是先帮着老宅忙完,才来忙活自家的地。

    李三智愤懑、委屈,对冯氏的那点母子之情一点点地耗尽,可母亲不慈,他却不能公然不孝,只冷着脸道:“母亲这话严重了,我家里如今的光景,想必您也知道,买地的银子还是找我小舅子借的呢,要不是有岳家的补贴,想必儿家中都无米可炊了。儿虽没用,可也不愿一直靠着小舅子,让人念叨说儿如上门女婿,不然,母亲心里想必也不会舒坦。这不,今日我便与慧娘、悦珍一起,去镇上做了点小买卖,想着多少也能贴补下家里。这几个小子,我是托了李根嫂子照应的,母亲大可以放心,九郎自幼是个腼腆的,在不熟的人面前就更害羞了,没及时给母亲问安,却是他的不对!九郎,还不快给你奶道歉,你这孩子,平日里你娘是如何教你们的,孝顺长辈,见了长辈要主动地行礼问安,这话莫非你都当耳边风了!”李三智给九郎使了个眼色后才闷声道:“母亲今日来有何吩咐?儿虽没用,但自幼得母亲循循教导,自十岁做学徒开始每月拿银子养家,直到受伤,为不连累家人而分家始终,可该给二老的孝敬却没少,实在当不得母亲一句不孝!儿却不是个被妇人牵着鼻子走,是非不分的浑人!”

    九郎机灵,见李三智的话语中虽有训斥之意,却不像平日那般严厉,知道李三智其实没怪他,见李三智与他使眼色,只做委屈状:“爹,我错了,实在是弟弟们不认识奶,都躲着奶,儿担心奶生气,一时慌张才失了礼数,还望奶不要怪罪!”

    悦珍本是很生气的,正要驳冯氏几句,听了李三智的话,暗自偷笑,家里无米可炊,要靠着岳家,是为啥?九郎在自家亲奶面前都腼腆,与亲奶不熟,是为啥?说李三智受媳妇挑唆不孝父母,可人家自十岁就开始养家,受伤后分家也没少老人的养老钱,哪能说人不孝,反而是做母亲的不慈呢,让儿子年幼养家,家中又不是没有父母,且父母没生病没残疾,正当壮年,这般是为啥?

    悦珍装作为九郎求情道:“奶,爹娘,你们莫怪九郎,九郎性子腼腆易害羞,不敢跟不熟的人说话,他不是故意不孝顺,不给奶行礼的,奶日后多来几次,跟九郎混熟了就会知道九郎其实是个乖巧知礼的好孩子,连二太叔公都夸九郎懂事孝顺呢!”族中辈分最高,德高望重的二太叔公都夸赞的人,你冯氏敢在外说不好吗?

    冯氏不是个傻子,李三智的话里句句带刺她哪有听不出的,悦珍、九郎的话,她更是听得不舒坦。正要发火,却想起她此番来的目的,倒真不好直接得罪了儿子。因此,冯氏阴沉着脸,勉强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道:“我才说了几句,就值当你这般维护的,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娘这心里真是酸得很啊!哎,如今你们也是这般年纪了,再过几年孙子都有啦,娘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你们觉得好,过得好,娘就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人啦,索性学着别家的婆子装聋作哑,做个闲人,还能多享几年福呢!”说着,瞟了正低声安慰柳氏的李三智一眼接着道:“我来主要是看看你,之前伤得那般重,没修养好又四处去找悦珍这丫头,没多久又忙着春耕,你吃得消不?哎,娘也是有心无力啊,你大哥和五弟不争气,尤其是你大哥,考了几回都落榜,家中的银子也被他败了个精光!可他再不争气也是你兄弟,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不好就此荒废了学业。可如今家里的开销实在大啊,娘真是没办法了,眼看着你五弟要娶亲了,难得他夫子不嫌弃愿意把闺女下嫁,那可是真正书香门第之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娘寻思着总不好太过委屈了人家,这聘礼的事、、、你看,你这边帮着凑点吧,你五弟会记着你这份情的,日后他若是当官了,自是少不了你好处的!”说到书香门第家时冯氏还特意看了柳氏一眼,她一向觉得柳氏自视甚高,仗着父亲是秀才瞧不起自己,一个劲打压柳氏,败坏柳氏的名声也不仅是因为不喜李三智这个儿子恨屋及乌,最主要的还是柳氏出身好、教养好,李氏宗族的那些长辈都夸赞过柳氏。说穿了,就是冯氏在柳氏面前自卑,此番,心爱的儿子能娶个压了柳氏一头的媳妇,冯氏由衷高兴。

    李三智皱眉沉思,他虽不喜冯氏说话的口吻,好像他给五弟银子为的就是要五弟以后发达了报答自己似的。可五弟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屁股后面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他“哥哥”,小时候还会偷偷把冯氏给他的好吃的留给自己、、、虽如今疏远了些,感情却是在的。自家如今银子虽不多,但也不算缺,又刚找了个挣银子的行当,按理该帮衬一把的。只银子几乎可说是悦悦拿命换回来的(对李三智一家而言,悦珍拿回来的那点银子说拿命拼回来的不为过),做买卖的主意也是悦悦出的,自己又应过媳妇和悦悦,日后家里的大项支出都要商量着来,倒不好一口应承了。

    李三智看着柳氏,用眼神询问着柳氏的意见,冯氏见此,心里更加不悦,暗自啐道:啊呸,果然是个狐媚子,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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