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灌注内力的这一脚,不死也伤,紫月眸光一闪,一个茶杯自他手中飞去,“哐当”一声,在另外一个方向,飞来同样的茶杯,两个茶杯相撞,瞬时破裂,凤箫离撇撇嘴,不以为意别以为一个烂茶杯就能挡着她,脚已经在琉芜的胸骨上。

    一开始的茶杯是紫月抛掷,而另外一个,则是紫凛抛掷。

    紫月眼见茶杯破裂,心里猛的一震,什么时候,凛儿的内力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每每见着他,都被他无害的样子骗子,原以为,他不过是侥幸逃脱自己的追杀。

    震撼最大的,当属琉芜。

    一直以为,凤箫离武功弱弱,不能上大场面,花拳绣腿,无非就是三脚猫功夫,要型没型,只能打败稍微强一点的汉子,谁能想到,她的一招,胜过别人万招,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鸣惊人。

    她确实是一鸣惊人,吓倒了一众人。

    她好恨,恨自己为何败在这个贱蹄子上,肯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一定是的,要不然怎么自己那么不经打,若在平时,凤箫离这样的角色不在话下,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个样子。

    “好怕怕啊,这个教训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和阿离为敌,要不然连死也不知道!”

    在一旁看好戏的岳晚晴拍拍心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似乎很害怕。岳晚晴是天生的戏子,怎么可能觉得害怕,刚刚她确实被凤箫离的此举吓着,认识凤箫离这么多年,还真以为她武功不咋样,原来是卧虎藏龙,这下,岳晚晴算是见识了。

    “晚晴,你这个样子也太假了吧!”

    凤箫离侧着头,瞥了岳晚晴一眼。

    “离小姐,想不到你竟然在此行凶伤人!”

    琉芜是在他的地盘上被人打伤,不讨回来,紫悠府的面子往哪里搁。紫坡岭的百姓和其他国家的百姓一样,天生对八卦向往,只要有一风吹草动,真个紫坡岭就会有谣传,无论是真是假,传出来的并非空穴来风。

    “敢伤我的人,想死!”

    紫凛分明不给紫月丝毫面子,正因为他从以前开始要面子,所有事都是暗地里进行,没有人知道,身份尊贵的紫悠府主子,竟然派遣杀手行刺少主。

    他们都是听一个人的授意,那就是紫月。

    紫月被气得不轻,没想到紫凛毫不留情面顶撞紫月,说到底,紫月是紫凛的爹,在某一个程度上,紫凛是要尊称他为一句“爹”,但从娘死去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叫他做爹。

    凤箫离走到紫凛旁边,轻轻牵着他手,交叠起来的手将掌心中的温度传给他,紫凛的手很冷,她知道,其实紫凛也不愿意和紫月为敌,但是,这一天始终要来的。

    从前都是紫凛一直在保护她,这次,轮到他来保护紫凛,既已嫁作人妻,有什么事,夫妻一同面对,他们合而为一,成为一体。

    紫凛对着凤箫离一笑,那笑比春日的阳光曜日不少,恍若将冰山雪水融化淌山间田地,滋润大地万物复苏。紫凛示意凤箫离不必担心。

    既然下定决心二人叫板,便不再后退,后退是懦夫的行为。

    “紫凛,你这是在作啥?”

    不知道何时,紫月怀里抱着一个黑色锦盒,这个锦盒不大,通体黑色,紫凛盯着这个锦盒快出神,凤箫离不明所以,但还是能察觉到这个锦盒对紫凛的重要性,可是,紫月一看立即变了脸色,那脸色简直比墨水还要黑,凤箫离心里暗想,这究竟是什么?

    很快,紫月就给了答案。

    “凛儿,你怎么拿了你娘的骨灰出来!”

    紫月欲上前抢,紫凛岂能让他这么容易抢走,这是他辛辛苦苦从十里桃花林挖出来的娘的骨灰,在娘死去的那一刻,曾经要求尸身不要存放,立即火化,成为骨灰,埋在她最爱的十里桃花林中。

    可是,娘在死前捏着紫凛的手,道:“凛儿,若是有机会,就将娘带出去,娘的心已经死了,不想连骨灰也留在这里!”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带娘的骨灰离开,可是这个男人,竟然还妄想抢走骨灰,真是笑话,他还真的忘记了从前怎么对娘,这是事后补偿吗,人都死了,你不觉得这样做多余吗?

    “你认为你还配留下娘的骨灰吗?”

    这么多年来,他算是看清楚这个男人阴暗的一面,他和琉芜都是同类人,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亲人朋友皆可牺牲,谁阻挡了他他便杀谁,紫月不止一次派人去暗杀他,每次都是紫凛险险避过,一开始还担惊受怕不解为何爹要杀他,后来到盲目接受见人就杀,手上沾满血淋淋的鲜血他也不再害怕。

    这种没人性没血性的人是不配拥有娘的骨灰,不是出现了和琉芜大婚,十里桃花林疏于防范,紫凛还不一定能那么顺利那出骨灰。

    “你这个逆子!”

    紫月暴跳如雷,青筋乍现,睚眦欲裂,抽出身上的软剑,上前和紫凛厮杀。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可能再失去浣碧的骨灰。

    若让时光倒流,他还是做同样的事,绝对不后悔,紫凛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呢。

    凤箫离退下与岳晚晴并排,岳晚晴见着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担心,岳晚晴疑惑道:“阿离,你就不怕紫凛‘咔嚓’一声,没了吗?”

    “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输,这是他的心结,就让他自己去打开,有些事情,是要他自己去搞清楚,我不过是过来解决琉芜,没想到琉芜真弱!”

    凤箫离甩了一下白眼,岳晚晴却是被雷倒了:阿离,不是琉芜弱,是你太强了。转眼瞅着角落里出气多进气少的琉芜,她是活不了多久了。胸骨已经被凤箫离踩断,一些细小的骨髓很可能已经插进心脏,她现在真的比死还难受。

    不过,凤箫离却是在想着别的问题,究竟紫月为何不断刺杀紫凛。

    “你别逆子逆子这样叫,你不是早就不把我当做儿子吗!”

    紫凛冷笑,这么多年来,他有哪一天是当自己是儿子的,除了追杀还是追杀,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一开始的不会医治,到后来自己熟能生巧的为自己包扎伤口,直接省了请大夫这个环节。

    受到别人的伤害,就很难再相信其他人,除了自己,他还真不能相信他人,连魅影,他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信任。

    紫凛毫不费力的阻挡了紫月的攻击,紫月因为刚才瞧见浣碧骨灰导致气恼,招式杂乱无章,杀伤力顿时减了一半。

    只见,紫凛从容淡定,直叫众人移不开眼睛,两人皆是高手,打得如鬼魅一样,不是武功相当高的人只感觉疾风吹过,而凤箫离和岳晚晴,则清楚能见到打斗中两人的身躯。

    他们打得如火如荼,招式层出不穷,紫月已经从最初的气恼恢复正常,转而变成震惊,他没想到紫凛能够接下他这么多招式,那么,从前的隐卫呢?

    紫月不敢多想,继续集中精神继续打,听到紫凛刚才的话,差点没气死:“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我情愿我不是你儿子!你所做的一切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原谅离。”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紫凛见着紫月下盘有个空档,上面举了一下虚剑,抬脚用力一击他的腰间,紫月如鬼魅一样闪身逃脱,紫凛岂能让他这么轻易避过,右手落剑,生生凝聚内力,横扫而过,左手转接剑柄,电光火石间,紫月的身子往左一闪,紫凛的剑就马上刺过去。

    紫月瞪着紫凛,这一剑,他无法逃脱,插在他的腰间上。

    紫月向后一退,这个伤口不算太严重,不过紫凛并没有继续追杀,手上的剑滴落血,一滴一滴的,反观紫月,他腰间的位置流血严重,慢慢汇聚成一条小溪流。

    紫凛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带着恨意。紫月苦笑的摇头,这不是自己一直期待紫凛这个样子吗,怎么现在自己在看到紫凛这个样子时,竟然感到恐惧。

    两人一直僵持着,岳晚晴就凑到凤箫离的耳边,静悄悄的问:“阿离,究竟为什么啊?”

    凤箫离知道她问什么,她紧抿着嘴唇,隐隐知道发生何事,如果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那么两个人中,最痛苦的人可能不是紫凛,而是紫月。

    紫凛是带着仇恨生活的,而紫月,则是带着愧疚吧。

    岳晚晴继续眼巴巴的瞅着凤箫离,希望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凤箫离实在受不了她那炙热的视线,于是说:“他,应该是故意的!”

    “啊,什么啊?”

    岳晚晴一头雾水,听不明白。

    “紫凛五岁开始被人刺杀,那么幕后之人,应该是紫月没错。一开始我不明白,究竟有何原因,让一个父亲痛下杀手,对一个五岁儿子赶尽杀绝,我思来想去,终究是想不出。但是,刚才瞧着紫月那痛苦神情,我忽然想通了。”

    “想通什么?”

    岳晚晴继续追问。

    “就是,这所有事,都是紫月自编自导自演,他维持了一个追杀儿子的形象在紫凛心中,让他活在仇恨当中,迫使他成才,能够马上独当一面。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如他所想,紫凛一直做得很好,一直在刀光剑影生活中成长,练就了一身好武功,遇上任何事,都能淡然面对。”

    凤箫离的心里划过一丝心痛,这么多年了,他肯定活得很痛苦。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迫使她成才,他不能和我们一样,从小练武吗,你看我们,功夫不错啊!”

    岳晚晴是真的不懂,她在雪雾山生活了好几年,自认为功夫也不错,如果不是功夫了得的高手,一般人奈何不了她。

    岳晚晴这样想是没错,是一般人的思维方式,但是紫月并不是一般人,他为之凛未雨绸缪,担忧他的未来,因此他做出了别人都做不出的事。

    “晚晴,这和我们是有很大的差别,不经历杀戮生活,就不能引发你心里那股血性,好比说你,任你在雪雾山功夫有多好,不经历杀戮你是不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有可能,一个不如你武功的人,因为激发了血性,疯狂的打杀你,让你招架不住,如此情况,也是很可能会发生的。”

    凤箫离苦笑着摇头,越这样说越觉得紫月的一生很悲哀,有一个恨着自己的儿子,如果他们之间的仇恨不能释怀,很可能紫凛会老死不相往来。

    “那么,这个锦盒——”

    岳晚晴听得呆呆的,瞧着受伤的黑色锦盒。

    “这里面的确是紫凛的娘没错,很可能,她也参与了这件事!”

    凤箫离的话还没有说完,紫凛怒瞪着凤箫离,怒吼道:“我娘绝对没有参与这件事!”刚刚凤箫离的话他一字不落全听了,现在又扯上他的娘,关他娘什么事。

    凤箫离心里有点难过,不过想想,任谁说自己最尊敬最亲近的人,都无法接受吧,她这样想,也就释怀了些,现在紫凛这个样子,她更不应该和他计较。

    “紫月,应该是和夫人协商,将自己心中打算道出,夫人应该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她是无法做出伤害自己儿子的事,我猜想,紫月应该做了一些事,才导致夫人不得不接受吧!

    而紫凛,眼看着夫人死在自己面前,心中对紫月的恨意无限放大,更加激发了他的血性,从此,他便恨上了这里,恨上了这里的一切!”

    凤箫离沉重的将话说出来,偌大的前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到,紫凛脸容淡淡,说不清楚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反观紫月,一脸挫败,想必勾起了他的伤心事,难道,夫人的死是意料之外?

    “小女娃,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紫月幽幽的望着凤箫离,心里对凤箫离赞叹十分,果然还是眼前这个女子才配得上自己,琉芜,你应该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吧。

    “这不过是我的猜测!”

    凤箫离笑着解释,有很多事她也说出清楚,里面有很多缘由也许只有个中人才能明白。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希望紫凛知道整件事的真相,才动手,她并不希望紫凛一辈子对紫月都有所介怀。

    “我只想问,你究竟逼我娘做了何事!”

    紫凛握着剑柄,泛着青筋。

    紫月沉痛的闭上了眼睛,说出了一句直让紫凛差点杀了他的话。

    “我让她坐在房中,望着我和别的女人进行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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