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毓,你打哪儿寻来的此画卷儿?画卷中人,正为我在驿馆南院儿所见之女子!即便非此女子,亦至少为双胞姊妹,像!真真是像!她倒是乃何人?这画卷儿打哪儿寻来的?”

    “内务府。”

    “内务府?君都的内务府?”

    “除了君都,还有何处有内务府?”

    “她为宫里人?”文庭顿如醍醐灌顶,骤然怔惊。

    景毓未有抬首,只继续公务。

    文庭按耐不住惊骇,敲着案桌,迫切道:“可见是对了?她当真为宫里人?宫女?”

    “此画卷儿为内务府秀女存卷处寻查所得。”语声儿平淡。

    “秀女?!你意思是,她是......”

    景毓微微点首:“想来先前查寻之方向从开始便是错的。”

    “如此一般,岂不是说,她乃一秀女?不过这倒也可信。”

    文庭脑袋里闪过那日在驿馆南院儿所见的那抹纤影,举止言谈确有南边儿大家闺秀之风范。

    随即好奇道:“可秀女怎会出现在晋阳?”

    “秀女为何不能出现在晋阳?若是落逃秀女,便是出现在大昭,亦非怪事儿。”某人始终淡定如初,仿若事微如寻常。

    “可查出她为哪个府上的小姐?”

    “君都从五品翰林院编修之女,沈氏碧若。”某人唇角牵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淡笑。

    文庭仍是不可置信:“可事有不对,若为落逃秀女,君都却并未有传来某氏族因秀女私逃或是因其他而获罪。私逃选秀可为欺君大罪,重则满门抄斩。”

    “所以此事儿颇为有趣。只怕本王皇兄的后宫,亦不安宁了去。”语声儿颇有玩味。

    “你意思难不成是,有人冒名秀女,顶替选秀入宫?”

    景毓未有作答,实则默认。

    “你如何想着派桩子去内务府寻查?”文庭转念一道。

    “本王能想到内务府于你很奇怪么?”景毓淡淡反问。

    文庭拍了一拍脑门儿,自嘲道:“也对,确是小的愚钝了。睿小王爷最是神通,区区内务府于小王爷而言亦不算甚。”

    随即顿上了一顿,正色道:“不过,她既为落逃秀女,你有何打算?一身份不明之女子为睿王妃,也许未有所谓。可若是身份不明加上与某宫妃样貌相似,这关可不易过。若是事有泄露,更会复杂了去。景毓,不若放弃罢。你乃超品亲王,想要何样的女子不可以,何必陷入此种莫名是非之中的来,与你的皇帝兄长平白添了芥蒂可就不妙了去。”

    “本王倒是不知,夏二公子何时成了此般婆婆妈妈之人?”

    语毕,便将画轴再缓缓合成卷儿,轻放回案屉。

    继而重拾案前公务,同时不以为然道:“世间万物,无处不是非。于本王而言,区区此事儿,又有何难之处?”

    “不过你既然能查探到内务府,那可有查出哪位妃嫔与这位姑娘相似?”文庭追问不舍。

    “你不是对宫闻亦有所知?难道未有听闻过出自沈府宠冠六宫的芙嫔娘娘?”景毓玩味。

    文庭稍稍一愣,不解道:“稍有听闻,不过一得宠宫妃罢,本公子对诸如此类之卦闻从来无甚兴趣,遂自是未有在意来着......”

    话音尚未有落,却忽地一个恍然,惊讶道:“怎么,难不成,这芙嫔便是沈碧若?”

    “芙嫔自然不是沈碧若。”

    “那......”

    “呵呵,本王对这个芙嫔更是无甚兴趣。不过希望沈府内的探查不会叫本王失望。”

    “启禀王爷,晋阳驿馆急报。”

    “呈上来。”

    “属下遵命。”

    好似是察觉到了何事儿,景毓神色渐有凝沉。

    待阅完密报,眸光凌寒,面色冷冽,手握成拳。

    “你终究未有信我,沈碧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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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若隐等三位姑娘背上大昭衣饰的包裹,当晚便飞离而去。

    出身武将之家的夏文珠自幼习武,比起寻常女子,体力强悍,力气十足。

    严婉更好文,不过同样出身武将氏族,亦会些基本功夫,虽说不似文珠那样精通。

    若隐则会些防身功夫,先前与问桃途中遇山匪时甚发挥过作用。

    遂不出三日的功夫,这三位娇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倒也毫无意外的到达了巫云谷。

    “好在世子为咱们备了三套大昭衣饰,咱们现儿换上可好?”严婉气喘吁吁。

    “且等上一等。咱们现儿任在大华境内,若是给大华军民误认为是大昭探子可就不好了去。”文珠否定。

    “文珠,”

    严婉忽地停下,转身儿拉住文珠的手,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大伯他们......”

    来巫云谷的一路上,无论客栈内或是食摊前,她们断断续续地听到诸如夏将军临阵私逃,弃军叛国之言,甚至包括被百官弹劾,尤以严氏一族为甚,阮氏其后。

    听闻严氏一族联众其他世家日日联名上奏,请求皇帝将夏氏一族以叛国罪论处,满门抄斩,连坐九族。

    不过朝中亦有以顾阁老为首的一品大员求情,指夏将军向来战功赫赫,忠贞爱国。先前顽抗敌军,不料种了埋伏,而后生死不明。在不识真相之前,不宜惩处,以免寒了驻守其他方向如西南西北等边境儿将领的心。

    顾阁老为首的清流一派联名上奏恳请皇帝给北边儿增援。

    皇帝景宁颇有为难,经过连日商讨,终发旨意。

    派严氏一族严荣严广兄弟二人进军边境儿增援,军分两队,一队留守于边境儿镇守,一队进巫云谷支援。

    即革夏仲守境将军之职,抽调两小队朝廷兵马与当地守兵搜寻夏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寻着活人,无论伤无,即刻以临阵弃军脱逃之罪名缉拿回京。

    再抽调出的两组朝廷军与严家军日夜包围监控晋阳夏府。所有夏府人等,只准进,不许出。

    同为夏府主子的夏文珠与夏文庭亦在搜捕捉拿之列。

    这次大昭朝廷出兵,数目强压正勉强守境的严家军。

    夏家军在巫云谷全军被俘,而严家军此时分流两队,导致镇守边境儿兵马无论数目或是兵力皆远不敌对方,遂由睿亲王景毓直领朝廷兵马增援边境儿,亦直接参与两国谈判。

    朝廷兵马由南边儿各处调动,全数北上。

    而任卢相之子,即元皇后卢氏与现卢淑妃之同胞亲弟卢祖之,及阮慧妃之兄长,兵部尚书阮为铭为监军,随睿亲王镇守边境儿。

    朝廷各派众员皆反对。

    一旦出动朝廷全员兵马,却只留羽林军防守君都宫墙内外,君都以南包括君都在内必呈防守真空状,防护力严有不足。

    但大昭不断增军,导致北边边境儿状况日加紧急,凌元帝景宁没辙儿,只得保持此决定。

    这些时日景宁夜夜翻牌严贵妃,卢淑妃与阮慧妃,三妃重拾旧宠,风头一时无两。

    连日来陆续有朝臣上奏折,奏请立后。

    太后亦发话,道国不可一日无后。

    景宁明确表示将对后位人选慎重斟酌,待与大昭的战事儿结束,便即刻行立后大典。

    此时暂且沉寂的后位之争,无论在前朝或是后宫,又再起汹涌。

    “文珠......”

    这厢的巫云谷,严婉仍旧为难内疚。

    “唉呀,你说的这是啥什子的傻话!”

    文珠反握住严婉的手,大大咧咧道:“你莫要多想,夏严两氏向来不和,我爹爹曾经不也弹劾过你大伯与爹爹不是?这非咱们所能解决之问题,更是与咱们无关,咱们还是好姐妹!”

    “文珠,谢谢你!”

    严婉眼眶红红,随即道:“不过,咱们现儿的当务之急,便是先寻着你爹爹。你爹爹必会无事儿,莫要听信坊间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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