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恰逢周末,总共放假九天。周蓦这段时间打电话回家几乎都是老妈接的,老爸即使说几句,也都是有气无力。问原因,只说是感冒了,没力气。周蓦放心不下,就趁假回去了。老爸果真是面容消瘦,病怏怏的。周蓦带她去乡里医院查了,没查出什么毛病。又要带老爸去县医院查,老人家却怎么也不去。

    “能有什么毛病?感冒了就是这个样子。热感冒。过段时间就好了。别花那个冤枉钱。”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老爸居然强打起精神带着镰刀去后山割草,周蓦一块跟着去。这个时候,山上的板栗还没有全掉光,周蓦捡了许多。还有那种板栗树下的香菇子,成片成片的都没人要。周蓦以为捡到宝了,老爸却说这种菇子没经过雨水,不能吃。周蓦那个可惜呀,不听劝地捡了一大堆回去,结果老妈也说不能吃,最后只好倒掉了。为了这个,老妈还笑了她几天,说她越大越馋嘴了。

    最终,周蓦回校的时候,也还是没能确定老爸到底是怎么了。她还是太年轻了,习惯于依赖父母,而没有想到,很多时候老人家的见识也有局限。假如这个时候她坚持带老爸去县医院做个ct检查,也许,事情就不会朝着让她后悔一辈子的方向发展下去。老爸老妈都是那么坚定地说没有事,她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听从了他们的意思。

    十月,周蓦过的不怎么开心。很大原因是老爸的身体状况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上。她很害怕。这件事情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所以说有时候周蓦这个女孩子真是很傻很别扭。就好像不跟别人提及老爸生病了,老爸就真的健健康康。她避讳这个话题,是因为她心里根本经受不起一点点不好的消息。老爸老妈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他们一直以来就是一座大山,怎么着都不会有任何闪失。这就是被宠坏了的孩子的可悲之处。要是兰在黎或者麦熙华,甚至是刘科逸知道此事,必定会客观地要求周蓦务必让老爸去做个全身检查。

    周蓦没有钱。家里估计也都被她上学掏空了。她回去的时候跟兰在黎把两个月的工资一块取了,都强行给了老妈。以防不时之需。她这一个月常常做噩梦,半夜醒来时总是会闷闷的想哭。她明知道老爸的身体肯定有问题,却什么都做不了。其实,她也有想过请兰在黎帮忙,但是老爸一直教导她,“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去求一个本来就对她有所企图的人的。

    十月底,包头的天气已经冷了。麦熙华一行人实习结束,要返回北京。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依恋。甚至连道别的话语都没有。周蓦心里有事。提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麦熙华则是一直都对周蓦以普通的朋友相对。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去车站送别的,有刘科逸和倪落雪。两人俨然已是亲密的情侣,倪落雪眉梢眼角都带着浓浓的春意。刘科逸知道自己在人前保持跟倪落雪的距离很装逼,没有人会在意他是不是不喜欢倪落雪。周蓦根本和他已经是陌路人了。所以他也不再管倪落雪怎样往自己身上贴。

    兰在黎在科大的临时办公室撤了,周蓦也不必再上班,本来兰在黎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做自己的秘书,反正一直到年前,他都会待在包头,完成一个新项目。周易被他派回了总部。但是,周蓦心里明白,那每月三千其实是人家赏自己的。虽然她也做了不少事情。但是以当时包头文科生的普遍工资水平,这个算是很高的了。退一步讲,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跟兰在黎搅合下去,难不成大四毕业了跟着他走?现在学业负担也很重,她没有打算考研或者公务员。可是司法考试是必须过的。

    天气越来越冷,周蓦几乎开始了冬眠,整天窝在教室里,很少外出活动。她依旧六点钟就起床,背商务英语。然后每天抽出两节课去旁听人力资源管理。兰在黎有时会来找她,两人也只是一起吃个饭,周蓦没有那个闲工夫陪他,也知道他很忙。听说他从上次葡萄事件后就不再让秦苑踏足末园,周蓦觉得很莫名其妙。不让去就不让去呗,干嘛时隔这么久了还巴巴地来告诉她?难不成她不去了,我就会去?你也不看看现在寒冬腊月的,那园子里还有什么能吃的。

    “有时间就过来玩吧。我请人移植了很多腊梅,这时候应该要开花了。”兰在黎送周蓦到楼下,轻描淡写地邀请着她。周蓦跟他越来越疏离,兰在黎想了很久,才千方百计地弄来了这些珍贵的东西。

    “现在?虽然包头是有些冷了,可是腊梅不都是正月才开的么?”周蓦果然惊讶、感兴趣了。她还特意又强调了一遍,“我在家看见的腊梅都是正月开的哦。”那意思就是,兰在黎你也晓得撒谎了。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兰在黎微笑着,不去揭穿周蓦的傻气。还说是高材生,现在农业科技这么发达,什么没有?更可况这也不是反季节。他话锋一转,语带戏谑,“末末,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嗯,虚岁。怎么了?”周蓦警惕地看着兰在黎,这家伙刻意将自己的年纪说大了一岁,是要干嘛?不知道女孩子都是要按实岁算的么?

    “我是说,认识你一年多,你居然一点都没变。”兰在黎轻笑出声,见不得周蓦这造作的小样子。他伸手拍拍她的发顶,指着旁边一棵不断往下掉落叶的杨树,“你看,有些树叶虽然还是青色的,可是,天气凉了,它们还是要回归大地。”

    “好酸啊。”周蓦很不给面子地抖了抖,也指了指四周几乎都已经光秃秃的杨树,“那棵树掉的晚,你看见了,才会觉得树叶掉落的可惜。可是,这些树的叶子在掉落的时候,何尝不是青色的叶子也占了大半?当所有的树一起落叶时,我们只会感觉那种场面的壮观。我没变,那是因为你看见的我,是你想看见的样子。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其实还有另一个我。所以,我们都是在时刻改变着,又都是一成不变的。”

    “越来越顽皮。只说你一句,来这么多道理。”兰在黎哭笑不得,只好催促她上楼,“爱信不信,梅林不比那片枫树林小。”说完,也不等周蓦上楼,他就走了。这丫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料。你给她留些悬念,她自己就会乖乖送上门来。你越是说得详细,她不一定会买你的账。兰在黎早就吃准了这一点。

    兰在黎也实在高估了周蓦的玩心。她现在一切都以学习为主,又刻意避着他,当然不会那么快就跑去一瞧究竟。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兰在黎一向老成稳重都有些坐不下去了,周蓦还是继续她的三点一线。好在那些梅花月初就隐隐地打着花骨朵儿,到二十了还没全开的迹象。香气倒是十足,很远就能闻见。

    冬至这一天,恰好是周日,下了很大的雪。兰在黎来到学校,唤出了自习的周蓦。小家伙裹得跟粽子似的,一出来小脸就冻得红彤彤的。

    “末末,今天是冬至。”兰在黎站在周蓦身前,帮她挡着寒风和雪花,也没想着让她到教学楼去避一避。“我想吃饺子。”

    “自己去买,超市多的很。”周蓦冻得发抖,感觉兰在黎是不是有毛病啊,把自己从暖气里喊出来,就是为了这事。

    “我要吃你包的。”兰在黎也不管周蓦那不耐烦的神情,只管拿深邃的眼眸瞅着她,让她避无可避。

    “你还要不要人活了,这么冷的天,我怎么包!”周蓦气极,吼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又二了。屋里可是一点都不冷。不过,凭什么让她包啊,她可是最不会包饺子的。不过,她也很想吃,就是了。每次冬至,食堂都会卖饺子,不过那个味道,跟家里老妈包的差太远。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软了,“好,我们一起包吧。”

    兰在黎笑了。末末很善良,他一直都知道。即使她对自己没有情感在里面,她还是招架不住他偶尔一次的撒娇。周蓦收拾好书包,直接跟着兰在黎驱车去了和平市场,买了做饺子的食材,回了末园。远远的就闻见阵阵冷香,当周蓦真的看见成片的红黄相间的怒放的腊梅时,她傻眼了。由于雪刚下没多久,花树上还没有多少落雪,但看上去已然一种晶莹剔透的冰封华美。

    两个人欣赏了好一阵梅花,才开始做美食。兰在黎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但是他有很高的天分。周蓦呢,水平不怎样,但是却有一肚子的菜谱。所以,大部分是周蓦指挥,兰在黎动手,五十多个差强人意的饺子俩个人足足弄了两小时。早已经饿坏了的两个人也不管味道的好坏,统统都消灭掉了。吃完后,周蓦才想起来问味道如何,自然是招来兰在黎好一通白眼,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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