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心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
医生告诉过傅衍玑乔心已经没有大碍,生孩子太过劳损,这才昏睡的昏天暗地,傅衍玑寸步不离的守在乔心身边,生怕一眨眼,面前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
任凭两个小人儿在耳边哇哇大哭,傅衍玑只让人把两个孩子带下去,眼不见心不烦,虽然是他的儿子,他也激动、也喜悦过,但如果是以心儿为代价,他宁可不要。
什么儿子、什么血脉,他统统都不想要,他只要心儿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醒过来,笑着对他说:“阿衍,我很好”。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太久没睡精神恍惚?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衍,你怎么了”?
他突然抱紧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令她险些呼吸不过来。
“心儿,不要孩子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乔心微微一笑,眼眶却渐渐湿润,她回抱着他,脑袋枕在他的颈窝里,鼻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恍如隔梦。
“都过去了,未来,会好的”。
他只是抱着她不撒手,像个固执的孩子,乔心昏睡了三天,虽然中间傅衍玑有给她擦拭身体,但身上的味道依旧令乔心不适,她不知道傅衍玑闻不闻得到。
她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叫道:“孩子呢,我的两个孩子呢”?
傅衍玑身体一僵,目光闪了闪,如果不是心儿提起,他还真把自己儿子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心儿,你睡了这么长时间,肯定饿了,我先去给你放热水,洗过澡之后就吃饭好不好”?
乔心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怒目相视:“傅衍玑,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这话说的……那也是他儿子啊,他就是不爽心儿刚醒来就惦记着俩臭小子,明明他才应该是心儿最关心的人……
越想越委屈怎么办?
“把两个少爷抱过来”。傅衍玑回头淡淡吩咐道,温柔的对乔心说道:“心儿,你肯定很饿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乔心抱着被子坐起来,“我不饿”。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儿子,哪里还顾得上饿,临昏迷前她只远远了瞟了一眼,孩子的哇哇大哭声还近在耳畔,每当想起乔心就是一阵心疼。
两个女仆一人抱了一个走了进来,乔心一手抱一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两个小人模样长的极像,外观上几乎分辨不出来,只是一个睡着了,一个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瞅着乔心。
乔心把睡着的递给傅衍玑,傅衍玑怔了一瞬,两只手僵硬的托着襁褓中的婴儿。
乔心瞪了他一眼:“他是你儿子,你干嘛一脸嫌弃的表情”。
“没……”。傅衍玑想解释,但乔心已经低头逗弄儿子去了,傅衍玑看了看怀中睡的香甜的小婴儿,软软的小身体和奶香令傅衍玑一颗心柔软了下来。
“你是哥哥对不对”?乔心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婴儿的脸颊,肌肤太过娇嫩,几乎瞬间就出现一个小红印子,小婴儿“咯咯咯”笑了起来,两只小短手胡乱挥舞着。
“你怎么知道他是哥哥”?明明两个孩子长的一样,连他都分不出来。
“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我当然清楚了”。
两个宝宝呢,老大的大名叫傅琅熙、老二大名叫傅琅昭,这名字是傅衍玑翻了好几夜的中华词典想出来的,乔心觉得挺好听的,再加之她确实不会起名,就听从了傅衍玑的想法。
“希望你们能像你们父亲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堂堂正正、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少爷,傅老先生来了”。白奎在门外低声禀报。
乔心低头逗弄着儿子,好似没听见。
傅衍玑把傅琅昭递给仆人,“心儿我出去一下”。乔心点点头。
傅家的事情她不想插手,傅老爷子在婚礼上的时候她见过一次,是个精神矍铄又精明的老头,傅家的繁耀离不开他的努力,但是,那也仅此而已,他是傅衍玑的爷爷,她尊称他一声爷爷,除此之外,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还没忘记傅老爷子之前一个劲儿的撮合傅衍玑和铃兰公主的婚事,如果不是她被曝出是南宫秋的女儿,恐怕傅老爷子是不会舍弃铃兰公主转而答应她这个孙媳妇儿的,虽然他答不答应对她和傅衍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傅衍玑和傅老爷子之间的隔阂,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什么事”?傅衍玑言简意赅的问道,长腿伸展开,脸色冷漠,公事公办的态度。
傅渊嘴唇哆嗦着,“我来看我重孙子,是俩白胖小子吧,唉……你小子真有福气,一生就俩”。
傅衍玑不耐的起身:“我要去照顾心儿了,您如果没事就别过来了”。
傅渊把拐杖狠狠的戳在地上,“你究竟要恨我到什么时候,家和万事兴,爷爷知道错了,我给你跪下成吗?只要你能原谅我”?
傅衍玑背影僵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冷冷道:“你想跪就跪,只是我这里可不是让你忏悔的祠堂,如果你真心悔过,就去我母亲墓前忏悔”。
傅渊看着傅衍玑大步离开的背影,没有留恋,亦没有回头,决绝的离开了他的视线,就像许多年前的那天,傅邹林和董筝女干情暴露的那天,白觉音用死亡捍卫她的尊严,仅仅七岁的傅衍玑也是这样冰冷决绝的背离了他的视线。
其实当年,他那是成全了白觉音啊,只是有谁明白他的苦衷,罢了罢了,他只是想见见自己的重孙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傅渊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外走去,欧常伴在他身侧,小声说了句:“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看开点就好了”。
“是啊”,傅渊感慨着说了句,回头望了眼依傍落日碧海的别墅,浑浊的眼底深处似是有水花闪烁。
有了老婆孩子,傅衍玑彻底沦为了贤夫奶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伴孩儿和妈。
“快点准备热水,我要洗澡,臭死了”,乔心真的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都能把自己给熏到,偏偏傅衍玑说什么都不让她洗澡,说什么要满一个月才能洗澡洗头,才能下床走动,其他时间只能呆在床上等着别人伺候。
“我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不能下床”?
傅衍玑试试水温,不凉也不热,把毛巾在温水里浸湿再拧出来,给乔心擦脸,乔心头一偏给躲过去了,“我不要,我就要洗澡”。
傅衍玑一如既往的耐心温柔:“乖,你现在还不能沾水呢,否则身体会落下病根,为了健康着想,忍忍好吗”?
乔心简直要抓狂了:“我一刻都忍不了了”。
“你要是不答应,武力解决,虽然荒废了一年,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乔心直接摆出格斗架势。
傅衍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确定”?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
傅衍玑把毛巾扔回水盆里,直接附身堵住了乔心的嘴,温柔辗转,乔心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就像个大山似的,动也不动,他的气息包裹着她的,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傅衍玑两手撑在她的身侧,目光和她相望:“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他忽然起身,脚步有些急促的离开,看起来挺着急的样子。
乔心乐不可支的躺在床上,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感觉心底暖暖的。
满月酒傅衍玑摆在金爵大酒店,不管认不认识的,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傅家两位小少爷的满月宴,挤破头都想来啊。
这也正和傅衍玑的意,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俩宝贝儿子。
“夫人,时间快到了”。
乔心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一袭水色抹胸长裙,身形纤细窈窕,乌发尽绾,耳侧散落两缕碎发,眉眼精致,气质温婉柔和。
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她,虽然才十九岁,却早已褪去了满身的凛冽棱角,如今的她,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那是过尽千帆的沧桑与平静,尽数藏于那双淡漠的眼珠内,微澜无寂,风华昭昭。
傅衍玑推门进来,他本就好看,稍稍打扮便是气质卓绝,夺人眼目。
“好了吗”?他眉眼温柔的问道。
乔心从镜子里看着他,看着他走进,看着他从背后揽她入怀,她微微一笑,点头。
宴客厅里宾客尽欢,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酒侍往来穿梭,看起来好不热闹。
灯光骤灭,一束白光追打在大厅入口,然后,一对璧人相携着出现在那里。
看呆了眼,连杯中的酒何时洒了都不知。
沙玥年轻时的容貌可谓是见之终生难忘,身为她的女儿,完全继承了沙玥的好基因,尤其是她的气质,缓缓走来,众人心中只飘过四个字。
云淡风轻。
毫不起眼的一桌前,背对众人坐着一对夫妻,衣着很低调。
“等会酒席散了,过去打个招呼吧,虽然心儿当初话说的那么绝,但我们终归,是她的父母”。
沙玥摇摇头,收回目光,垂眸低声道:“她现在很幸福,远远看一眼我就安心了,你知道吗?其实当年在崖顶上,那一刀我是留给自己的,十几年来,我对你的恨与日俱增,我想报复你,却最终报复到我自己的身上”。
南宫秋目光沉痛,握住她的手,缓缓道:“斐烟死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有未来”。
后台,乔心背抵在墙上,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很累……
她的身体损伤严重,像斐烟说的那样,恐怕得再养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她受伤前的身体情况。
比生孩子之前还要严重,只是刚刚从大厅门口走过来她就有些承受不了了,额头上都是冷汗,也不是伤口撕裂,也不是全身哪里不舒服,就是很累,身体深处涌起的一股倦意……
“小姐……”,简菱看乔心脸色苍白赶紧走过来扶住她。
“什么事”?
简菱想了想说道:“南宫三少和其夫人在外面等着,说要见你”。
心脏忽然抽搐了一下,某一块火烧火燎的疼,“让他们走吧,我不见”
简菱小心观察了一下乔心的脸色,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心底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沙玥对她造成的伤害,哪会那么容易就抹平。
那一刀虽然扎的是心口,会治愈,也会留下一道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她的亲生母亲曾对她举起过屠刀……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恐怕更加无法接受了吧。
傅衍玑喝了酒,刚一转身就不见了乔心,他不放心,找了过来,一眼就看到靠在墙上一脸倦色的乔心,他赶忙走过去把乔心揽在怀中。
“心儿,你哪里不舒服,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回头朝白奎大叫:“快去请医生”。
乔心赶忙拉住他的手:“我……没事”。
顺势靠在他胸前,声音有些无力:“我只是累了,想睡觉,两个孩子呢,还没醒吗”?
傅衍玑顺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累了就睡吧,宝宝我刚才看过了,都没醒呢,安心睡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嗯”,乔心点点头,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傅衍玑将她拦腰抱起抱到了客房的床上,摸了摸她的脸,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梦”。
给她盖好被子,将房价温度调到睡眠模式,又静静看了一会儿乔心,他起身离开房间,关上门眸子彻底冰冷下来。
他没错过心儿眼底的痛苦,她心口的旧伤已经很少发作了,医生说她只要不受刺激,好好养着就会没事的,他宝贝的妻子凭什么被别人一次次伤害。
看着简菱离开的背影,南宫秋叹息:“看来心儿还是没有原谅我们”。她当时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是他太天真了,以为血缘关系在那里,心儿即使再恨他们也终会有个度的。
他到底低估了沙玥当年对乔心的伤害程度。
两人准备离开,刚转身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他走了过来。
在两人三步开外站定,冰冷的目光掠过南宫秋最终停在沙玥脸上。
“衍玑……”。南宫秋张了张嘴。
“我姓傅,你可以叫我傅先生或者直呼其名,我不会介意,但是千万别叫的这么亲热,我们不熟,不是吗”?他目光依旧没离开过沙玥脸上,语气嘲讽。
南宫秋脸色白了白,想说什么终归忍了下来。
他就想看看这个女人脸上有没有一丝哪怕后悔的神色,可是没有,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来参加的不是外孙的满月宴,来看望的不是她曾经深深伤害过的亲生女儿。
凭什么?心儿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时候,心儿旧伤复发一次次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心儿因为生孩子差点永远醒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是,你们俩和好了,恩恩爱爱的复合在一起了,但为什么你们之间的误会要心儿来承受,她刚生下来就被你们抛弃,孤苦无依的过了十五年,你们知道那十五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傅衍玑苦涩一笑。
他曾经深入调查过心儿,小时候被洛家丢弃,被人贩子辗转发卖到偏远的山区,后来流落到孤儿院,那是个什么地方,无休无止的欺辱和孤独,她的童年就是在那一日日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捱过去的。
否则她怎么会对江如飞生出那么深的感情,几乎当成命根子了。
“你们认回她了,ok,不是弥补对她童年的缺憾,你是拿她当解药,然后呢?你把她当成报复的工具,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对她举刀,那你今天还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冰刀,沙玥即使再平静也终于忍不住破功,她捂着脸声音似在哽咽:“是我对不起心儿……”。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伤害已经存在,永远也抹不掉,现在,请立刻离开这里,并且永远都不许出现在心儿面前”。
“她看到你就会发病,所以,为了她的健康着想,你们应该在她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
沙玥是被南宫秋扶出酒店的。
她命运多舛,自少时便历尽了这个世界的辛酸苦辣,她杀过人、坐过牢,她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那一类人,命如草芥,而后来,她坐拥万千财产,有着英俊多金的丈夫,人人尊她一声三少夫人,她活的如此成功,骄傲是她唯一的弱点。
成就了她,也毁灭了她。
她多想回到那年,低矮的茅房漏雨又冬冷夏热,母亲毒瘾犯了的时候会发疯,父亲总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抵债,那时候,活的很累,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想着要怎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她努力学习,努力的打工。
那时的天空蔚蓝的令人神往,小芸开心的笑声回荡在蓝天白云下,她软软的身体抱着她,甜甜依恋的叫着她:“姐姐……姐姐”。
“啊……”。她终于承受不住跪在地上,捂住脸失声痛哭,那些从少年时代就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痛苦,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
南宫秋抱着她,没有安慰,面色平静,温柔低语:“你还有我”。
乔心醒来时已近黄昏,她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往门口冲去,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傅衍玑就站在门口方向,他走过来,把惊慌的乔心抱在怀中,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哄着。
“做噩梦了吗?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害怕”。
“孩子呢”,乔心忽然抓住他的袖子,抬眸望着他。
她的眼底还有未散的惊恐,傅衍玑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颤了颤,划过唇角,带起心底的涟漪。
“孩子很好,刚刚喂过奶粉,已经睡了”。
手臂垂落,乔心靠在他胸前,半晌才又问道:“客人都走了吗”?
傅衍玑言语带笑:“现在已经快晚上了,难道还要把他们留下来”?
乔心彻底安静下来,傅衍玑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从上午睡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饿了吧”?
乔心点点头,更紧的抱着他,舔了舔唇角:“很饿很饿”。
她忽然抬眸,明亮如珠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想吃你怎么办”?
傅衍玑身体一僵,揽着她手指的力道忽然加重,眸光幽暗,趴在她耳边呵气如兰:“乖,先吃饭好不好”?
天知道他多么的想,但是心儿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何况医生说了,前三个月不能同房,他十个月都忍过来了,不能功亏一篑。
乔心任性的摇着他的手臂:“不要,我就要吃你”。
她忽然圈着他的脖子,红唇凑了上去,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逐层深入,傅衍玑刚开始还有些推拒,最终反客为主。
“你这是引火烧身”。
“我乐意”。乔心眉眼弯弯。
傅衍玑将她拦腰抱起,向大床走去。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令乔心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欲罢不能的颤栗,令她深深沉沦。
这是他们第二次在一起,第一次的记忆对乔心来说,遥远的有些模糊,唯一的一点记忆便是那穿骨般的疼痛。
她玉白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目,目光晶莹,恍然有泪流下。
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她再不会孤单一个人在这世间踟蹰,所有的困难自会有他替她阻挡,不是她懒惰,依赖男人,而是那种被人疼爱、呵护着的感觉,太过美好。
她愿意放下所有棱角,躲在他为她织就的温床里,做个小女人。
进去的那一刻,她紧张的抓着他的手臂,小脸皱成一团:“疼”。
傅衍玑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在她耳边低声诱哄:“放轻松,不疼的,我保证会很温柔……”。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一刹那间,脑海里仿似烟花炸裂,她只看得到近在咫尺的那张容颜,和她紧紧偎依……
宝宝们长到一岁的时候,已经会扶着边角椅子摇摇晃晃的走路了,乔心特别喜欢打扮他们,老大眼睛长的像傅衍玑,看人的时候眼角微勾,十分漂亮,而老二则像乔心,眼睛很大,很有神。
乔心把老大往女孩方面打扮,给他穿裙子,戴发卡,头发长了也不剪,第一眼开来还真像女孩子。
但是每次发卡刚别在头发上,就立马被老大的小肥手给拽走了,乔心便会板着脸,指指他手里的发卡,再指指他的头发,“你再这样不给面子妈妈就生气了哦,妈妈不给你玩了,找昭昭去”。
她转而去抱老二,老二是个安静性子,乔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很,实则呢,也是个闷骚腹黑的家伙。
老大一看就急了,明明是他的妈妈,为什么弟弟要霸占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张着嘴咿咿呀呀,见妈妈不搭理他,瞬间就急了。
他忽然把发卡别在头发上,把头凑到乔心面前,那邀功似的眼神瞬间就把乔心逗笑了。
“这才是妈妈的乖儿子”。
老大就像是个女版的傅衍玑,她看着老大的样子就想到傅衍玑这么打扮该是什么模样,笑的乐不可支,老大看乔心笑了,也咧着还没长齐的牙板咯咯笑起来。
老二默默在一边玩拼图:呵呵,大傻加小傻,热闹的很。
“昭昭,你说熙熙漂不漂亮”?乔心抱着老二问。
老二静静看了眼老大,点点头。
呵呵,他才不要有个这么娘的哥哥呢,牵出去多丢人。
还有啊,他妈妈太二了,整天不是打扮哥哥,就是陪他玩拼图,虽然那些难度系数极高的拼图被她两三下就解决了,但他想,她是大人,对她来说肯定没什么难度。
老爸呢,又很宠老妈,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老妈说她要天上的星星老爸绝对会二话不说的坐着火箭去摘。
妈妈好像有很严重的病,他经常看到妈妈背着他和哥哥喝药,那药老远闻着就很苦。
后来老二就不再默默吐槽他老妈了,他晚上没睡着的时候,妈妈会悄悄的进到他的房间,给他和哥哥盖好被子,哥哥睡容很差,经常把被子踢走,妈妈不厌其烦的给他盖好,然后会在他俩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她身上有很好闻的气息,附身的时候头发划过脸颊,很轻易就把他送进梦乡。
于是每个晚上他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妈妈的晚安吻,只有那样他才会睡的安稳。
妈妈很爱他和哥哥,爸爸却总是吃醋,在妈妈看不到的时候,威胁他和哥哥不要再缠着妈妈,哀怨的样子十分可怜。
可是,他和哥哥才两岁多,已经离不开妈妈了啊,想要听她唠唠叨叨的碎语,听她不厌其烦的教育,还有她倾注了全部爱的一吻。
喂喂,你这个烦人的爸爸,妈妈是我和哥哥的,谁都不准抢。
有一次,妈妈和爸爸吵架了,很严重的样子,妈妈就跑到他和哥哥的房间,一手抱着一个睡觉,哥哥兴奋的到半夜都没睡着,其实他也很兴奋,只是他是个内敛的孩子,从来不会把表情挂在脸上。
后来哥哥悄悄对他说,真想让妈妈和爸爸整天吵架,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和妈妈睡觉了,哈哈哈……
他对此嗤之以鼻,冷嘲他幼稚,其实他心底偷偷的对自己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
结果第二天两人就和好了,仿佛前一天的争吵从来没有存在过,哎……没骨气的爸爸,你就做一辈子妻奴吧。
他们家住在一个海岛上,风景很漂亮,每天枕着海浪声入睡,但岛上除了仆从之外,就是几个冷面男人,没人陪着玩,时间长了兄弟俩就厌烦了,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妈妈上次和爸爸争吵就是因为妈妈想离开这里,爸爸不允许,那他们俩更没可能了,于是兄弟俩商量着偷偷溜出去,带足吃的喝的,等玩够了再回来。
这天,等妈妈例行的午睡时间,兄弟俩包袱款款的躲过几个保镖,正当心底大骂几个保镖草包,老爸工资白给了的时候,哥哥忽然见鬼了似的后退一步,差点撞的他眼冒金星。
“鬼……鬼啊”,哥哥不仅娘,胆子还小,傅琅昭再一次在心底叹息,他怎么摊上这么个亲大哥。
他大跨一步,傅琅熙躲在他身后探出小脑袋,在他耳边咬耳朵:“昭昭他是人是鬼啊,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吓死我了”。
“你们两个小鬼头,想要偷偷跑到哪里去”?一片阴影压下来,傅琅昭几乎看不到太阳,他眯起眼睛打量面前的人。
个子很高,看起来和爸爸不相上下,长的好看,嗯等等……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傅琅昭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偏偏傅琅熙惊声尖叫:“啊……昭昭这个‘鬼‘和你长的好像”。
傅琅昭立马回头捂住他的嘴,笨蛋,他们兄弟俩容貌一模一样,长的像他那不是也像你。
叫那么大声干嘛,恐怕别人听不到啊。
傅琅昭心底的小九九开始运转起来,莫不是他家老妈给老爸戴绿帽子了吧,然后正主找上门来了。
天啊,想想就可怕!
额头落下一个脑崩儿,男人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能把你那邪恶的小眼神收收吗”?
傅琅昭怒目圆睁,双手叉腰:“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我家,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对我们兄弟俩不利,我爸爸可厉害了,一定会把你打的屁滚尿流”。
傅琅熙助威,大叫道:“没错没错,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那人点着两人额头,“你是傅琅昭,你是傅琅熙,是也不是”?
兄弟俩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那人笑声更愉悦了:“来,叫舅舅”。
……
傅琅昭松了口气,幸好只是舅舅,要不然他无法接受啊。
但是,傅琅昭脑子转的很快,他从没听老妈说过她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人莫不是个骗子吧,但那容貌也骗不了人,跟妈妈长的真的很像。
“你真的是我们的舅舅吗”?傅琅熙就是个缺心眼儿的货,立马从傅琅昭背后跑出来,傅琅昭连拉住他都没来得及。
南宫钰点点头,摸着傅琅熙的头发,笑着说道:“如假包换”。
“那以前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呢”?
傅琅昭看到男人眼底的哀伤一闪而逝,他忽然觉的他没有骗人。
“因为啊,舅舅喜欢旅游,这几年跑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看遍了万里山川,一回来就赶紧跑来看你们了”。
“哇塞”,傅琅熙兴奋的拍着手,“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是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出远门,舅舅,你以后可以带我和昭昭出去玩吗”?
这么快就叫上舅舅了,傅琅昭表示,他这个哥哥也太好骗了,属于给糖就跟着走的那种。
南宫钰手顿了顿,眼底的光亮渐次熄灭,唇边勾着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当然可以,但熙熙可以先带舅舅去找妈妈吗”?
傅琅熙把小包包甩到傅琅昭身上,牵着他兴奋的往回走:“妈妈现在正在午睡,爸爸要晚上才回来,不能叫醒妈妈,否则妈妈会生气的,但我们可以偷偷的看她一眼”,说着捂着嘴巴偷偷笑起来,弯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条偷了腥的猫咪,可爱十足。
傅琅昭跟在后边,看着前方牵手的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偷偷翻着白眼。
“大少爷”。门口的守卫看到傅琅熙躬身问好,看到他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正想出声询问。
傅琅昭当先开口:“让他进去吧,他是我和哥哥的舅舅,他来看妈妈的”。
傅琅熙兴高采烈的拉着南宫钰进了别墅。
南宫钰一路走一路看,眼底闪烁的光亮令傅琅昭不解,至于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
原来这里就是她生活着的地方,虽然敞亮宽阔,却也看的出来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里都漂浮着幸福的味道,客厅的地上堆积着各种儿童玩具,还有碰碰车,遥控飞机等等。
与大海相对的一面是照片墙,最大最耀眼的一张是一家四口的合照,四个人都笑的很幸福,然后是零零散散的贴着的相片,最多的就是傅琅熙和傅琅昭的,有襁褓时期的,有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期的,有他们开心的玩着玩具的,也有安静的看书的时候,一面墙上记录了他们成长的点点滴滴。
而挨着的另一面是涂鸦墙,可以看到兄弟俩的各种杰作,什么太空飞船、怪兽机器人,极尽他们想象之能,发挥着自己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而在角落里,用简单的线条画着一家四口,两个小小的人儿被男人和女人牵在中间,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嘻嘻,傅琅熙跑过去指着其中的一个小人儿,这是熙熙哦,妈妈画的,是不是很好看”?
南宫钰点点头,看着看着忽然别过了头。
“这几个字是昭昭写的,字真丑,偏偏妈妈夸奖了他,哼……”,傅琅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如果他写一定会比昭昭写的更好,妈妈一定会夸奖他的。
傅琅昭默默上了楼,不知道妈妈醒了没?
傅琅昭将卧室门悄悄推开一条缝,卧室里拉着窗帘,看起来很黑暗,但依旧能让南宫钰看清床上躺着的女人。
她躬着身子,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三千长发海藻般散在枕上,呼吸微匀,睡容安静,海风吹动轻纱窗帘,落地窗外的阳光调皮的蹦进来,投射在地毯上,摇摇曳曳……
二十二岁的乔心褪去少女时期的青涩稚嫩,在傅衍玑长达三年里几乎是喂猪般的养法,乔心胖了,她个子高,这点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显丰美,多了丝女人的韵味。
她的生活里,除了丈夫就是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看着这样幸福的她,南宫钰心底的那些愧疚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他关上门,静静的走下楼,两个孩子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熙熙开口问道:“舅舅你为什么不高兴”?
南宫钰跪在两个孩子面前,摸着他们的头发,笑着说道:“因为舅舅亏欠了你们母亲太多,这一辈子都偿还不尽,她不会想见到我”。
傅琅熙天真的说道:“那就留到下辈子还喽”。
南宫钰看着面前一脸天真懵懂的孩童,声音有些飘渺模糊:“你们母亲以前受了太多苦,好不容易才得到现在安稳幸福的生活,答应舅舅,好好陪在她身边,尽力让她快乐,知道吗?她身体不好,不要惹她生气”。
傅琅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想母亲以前肯定有很多故事,他想听,但他知道舅舅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那你要走吗”?熙熙不舍的拉着他的袖子,这就是亲情的力量,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就依依不舍了。
“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等以后有机会,舅舅会带你们游遍这世界的万水千山”。
如来时一般,悄无生息的离去。
“昭昭,我刚才不会是遇到鬼了吧”。傅琅熙疑惑的看着天上的大太阳。
傅琅昭不搭理他,直接转身就走,光天化日下的,哪里来的鬼?除非你心里有鬼。
“那咱们俩还出不出去了”?傅琅熙跟在后头大喊。
“你声音小点”,傅琅昭猛然回头。
“妈妈身体不好,如果知道咱们俩不见了,她会伤心的,所以我宁愿在这个岛上无聊的呆着,也不要妈妈伤心”。
“呜呜……我也是,一想到要好几天都见不到妈妈,我就想哭”。傅琅熙抹着眼泪。
傅琅昭嫌弃的骂道:“别哭了,丢人”。
“可是人家忍不住嘛”。
傅琅昭:“……”!
兄弟俩推开卧室门,轻手轻脚的跑到床边,一人跪在一边,熙熙捏起一缕长发放在乔心鼻子下挠,昭昭捏着她的鼻子,突然两人感觉一阵天翻地覆,突然撞入一个温暖柔软的胸怀里,熟悉的幽香扑鼻,还有女人温柔的低笑。
“好啊,你们两个小坏蛋,连妈妈都敢作弄,妈妈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们”。
兄弟俩怕痒,每当乔心使出挠痒大招,兄弟俩边喘息着求饶:“不敢了……妈妈我们再也不敢了”。
乔心一左一右在儿子脸上亲一口,抱着他们笑道:“妈妈的乖儿子……”。
门口处,一道昕长挺拔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唇畔带着温柔宠溺的微笑,惊艳了时光和岁月。
他缓步走来,熙熙看到了大声叫道:“爸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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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告诉过傅衍玑乔心已经没有大碍,生孩子太过劳损,这才昏睡的昏天暗地,傅衍玑寸步不离的守在乔心身边,生怕一眨眼,面前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
任凭两个小人儿在耳边哇哇大哭,傅衍玑只让人把两个孩子带下去,眼不见心不烦,虽然是他的儿子,他也激动、也喜悦过,但如果是以心儿为代价,他宁可不要。
什么儿子、什么血脉,他统统都不想要,他只要心儿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醒过来,笑着对他说:“阿衍,我很好”。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太久没睡精神恍惚?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衍,你怎么了”?
他突然抱紧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令她险些呼吸不过来。
“心儿,不要孩子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乔心微微一笑,眼眶却渐渐湿润,她回抱着他,脑袋枕在他的颈窝里,鼻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恍如隔梦。
“都过去了,未来,会好的”。
他只是抱着她不撒手,像个固执的孩子,乔心昏睡了三天,虽然中间傅衍玑有给她擦拭身体,但身上的味道依旧令乔心不适,她不知道傅衍玑闻不闻得到。
她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叫道:“孩子呢,我的两个孩子呢”?
傅衍玑身体一僵,目光闪了闪,如果不是心儿提起,他还真把自己儿子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心儿,你睡了这么长时间,肯定饿了,我先去给你放热水,洗过澡之后就吃饭好不好”?
乔心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怒目相视:“傅衍玑,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这话说的……那也是他儿子啊,他就是不爽心儿刚醒来就惦记着俩臭小子,明明他才应该是心儿最关心的人……
越想越委屈怎么办?
“把两个少爷抱过来”。傅衍玑回头淡淡吩咐道,温柔的对乔心说道:“心儿,你肯定很饿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乔心抱着被子坐起来,“我不饿”。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儿子,哪里还顾得上饿,临昏迷前她只远远了瞟了一眼,孩子的哇哇大哭声还近在耳畔,每当想起乔心就是一阵心疼。
两个女仆一人抱了一个走了进来,乔心一手抱一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两个小人模样长的极像,外观上几乎分辨不出来,只是一个睡着了,一个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瞅着乔心。
乔心把睡着的递给傅衍玑,傅衍玑怔了一瞬,两只手僵硬的托着襁褓中的婴儿。
乔心瞪了他一眼:“他是你儿子,你干嘛一脸嫌弃的表情”。
“没……”。傅衍玑想解释,但乔心已经低头逗弄儿子去了,傅衍玑看了看怀中睡的香甜的小婴儿,软软的小身体和奶香令傅衍玑一颗心柔软了下来。
“你是哥哥对不对”?乔心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婴儿的脸颊,肌肤太过娇嫩,几乎瞬间就出现一个小红印子,小婴儿“咯咯咯”笑了起来,两只小短手胡乱挥舞着。
“你怎么知道他是哥哥”?明明两个孩子长的一样,连他都分不出来。
“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我当然清楚了”。
两个宝宝呢,老大的大名叫傅琅熙、老二大名叫傅琅昭,这名字是傅衍玑翻了好几夜的中华词典想出来的,乔心觉得挺好听的,再加之她确实不会起名,就听从了傅衍玑的想法。
“希望你们能像你们父亲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堂堂正正、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少爷,傅老先生来了”。白奎在门外低声禀报。
乔心低头逗弄着儿子,好似没听见。
傅衍玑把傅琅昭递给仆人,“心儿我出去一下”。乔心点点头。
傅家的事情她不想插手,傅老爷子在婚礼上的时候她见过一次,是个精神矍铄又精明的老头,傅家的繁耀离不开他的努力,但是,那也仅此而已,他是傅衍玑的爷爷,她尊称他一声爷爷,除此之外,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还没忘记傅老爷子之前一个劲儿的撮合傅衍玑和铃兰公主的婚事,如果不是她被曝出是南宫秋的女儿,恐怕傅老爷子是不会舍弃铃兰公主转而答应她这个孙媳妇儿的,虽然他答不答应对她和傅衍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傅衍玑和傅老爷子之间的隔阂,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什么事”?傅衍玑言简意赅的问道,长腿伸展开,脸色冷漠,公事公办的态度。
傅渊嘴唇哆嗦着,“我来看我重孙子,是俩白胖小子吧,唉……你小子真有福气,一生就俩”。
傅衍玑不耐的起身:“我要去照顾心儿了,您如果没事就别过来了”。
傅渊把拐杖狠狠的戳在地上,“你究竟要恨我到什么时候,家和万事兴,爷爷知道错了,我给你跪下成吗?只要你能原谅我”?
傅衍玑背影僵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冷冷道:“你想跪就跪,只是我这里可不是让你忏悔的祠堂,如果你真心悔过,就去我母亲墓前忏悔”。
傅渊看着傅衍玑大步离开的背影,没有留恋,亦没有回头,决绝的离开了他的视线,就像许多年前的那天,傅邹林和董筝女干情暴露的那天,白觉音用死亡捍卫她的尊严,仅仅七岁的傅衍玑也是这样冰冷决绝的背离了他的视线。
其实当年,他那是成全了白觉音啊,只是有谁明白他的苦衷,罢了罢了,他只是想见见自己的重孙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傅渊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外走去,欧常伴在他身侧,小声说了句:“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看开点就好了”。
“是啊”,傅渊感慨着说了句,回头望了眼依傍落日碧海的别墅,浑浊的眼底深处似是有水花闪烁。
有了老婆孩子,傅衍玑彻底沦为了贤夫奶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伴孩儿和妈。
“快点准备热水,我要洗澡,臭死了”,乔心真的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都能把自己给熏到,偏偏傅衍玑说什么都不让她洗澡,说什么要满一个月才能洗澡洗头,才能下床走动,其他时间只能呆在床上等着别人伺候。
“我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不能下床”?
傅衍玑试试水温,不凉也不热,把毛巾在温水里浸湿再拧出来,给乔心擦脸,乔心头一偏给躲过去了,“我不要,我就要洗澡”。
傅衍玑一如既往的耐心温柔:“乖,你现在还不能沾水呢,否则身体会落下病根,为了健康着想,忍忍好吗”?
乔心简直要抓狂了:“我一刻都忍不了了”。
“你要是不答应,武力解决,虽然荒废了一年,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乔心直接摆出格斗架势。
傅衍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确定”?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
傅衍玑把毛巾扔回水盆里,直接附身堵住了乔心的嘴,温柔辗转,乔心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就像个大山似的,动也不动,他的气息包裹着她的,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傅衍玑两手撑在她的身侧,目光和她相望:“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他忽然起身,脚步有些急促的离开,看起来挺着急的样子。
乔心乐不可支的躺在床上,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感觉心底暖暖的。
满月酒傅衍玑摆在金爵大酒店,不管认不认识的,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傅家两位小少爷的满月宴,挤破头都想来啊。
这也正和傅衍玑的意,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俩宝贝儿子。
“夫人,时间快到了”。
乔心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一袭水色抹胸长裙,身形纤细窈窕,乌发尽绾,耳侧散落两缕碎发,眉眼精致,气质温婉柔和。
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她,虽然才十九岁,却早已褪去了满身的凛冽棱角,如今的她,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那是过尽千帆的沧桑与平静,尽数藏于那双淡漠的眼珠内,微澜无寂,风华昭昭。
傅衍玑推门进来,他本就好看,稍稍打扮便是气质卓绝,夺人眼目。
“好了吗”?他眉眼温柔的问道。
乔心从镜子里看着他,看着他走进,看着他从背后揽她入怀,她微微一笑,点头。
宴客厅里宾客尽欢,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酒侍往来穿梭,看起来好不热闹。
灯光骤灭,一束白光追打在大厅入口,然后,一对璧人相携着出现在那里。
看呆了眼,连杯中的酒何时洒了都不知。
沙玥年轻时的容貌可谓是见之终生难忘,身为她的女儿,完全继承了沙玥的好基因,尤其是她的气质,缓缓走来,众人心中只飘过四个字。
云淡风轻。
毫不起眼的一桌前,背对众人坐着一对夫妻,衣着很低调。
“等会酒席散了,过去打个招呼吧,虽然心儿当初话说的那么绝,但我们终归,是她的父母”。
沙玥摇摇头,收回目光,垂眸低声道:“她现在很幸福,远远看一眼我就安心了,你知道吗?其实当年在崖顶上,那一刀我是留给自己的,十几年来,我对你的恨与日俱增,我想报复你,却最终报复到我自己的身上”。
南宫秋目光沉痛,握住她的手,缓缓道:“斐烟死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有未来”。
后台,乔心背抵在墙上,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很累……
她的身体损伤严重,像斐烟说的那样,恐怕得再养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她受伤前的身体情况。
比生孩子之前还要严重,只是刚刚从大厅门口走过来她就有些承受不了了,额头上都是冷汗,也不是伤口撕裂,也不是全身哪里不舒服,就是很累,身体深处涌起的一股倦意……
“小姐……”,简菱看乔心脸色苍白赶紧走过来扶住她。
“什么事”?
简菱想了想说道:“南宫三少和其夫人在外面等着,说要见你”。
心脏忽然抽搐了一下,某一块火烧火燎的疼,“让他们走吧,我不见”
简菱小心观察了一下乔心的脸色,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心底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沙玥对她造成的伤害,哪会那么容易就抹平。
那一刀虽然扎的是心口,会治愈,也会留下一道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她的亲生母亲曾对她举起过屠刀……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恐怕更加无法接受了吧。
傅衍玑喝了酒,刚一转身就不见了乔心,他不放心,找了过来,一眼就看到靠在墙上一脸倦色的乔心,他赶忙走过去把乔心揽在怀中。
“心儿,你哪里不舒服,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回头朝白奎大叫:“快去请医生”。
乔心赶忙拉住他的手:“我……没事”。
顺势靠在他胸前,声音有些无力:“我只是累了,想睡觉,两个孩子呢,还没醒吗”?
傅衍玑顺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累了就睡吧,宝宝我刚才看过了,都没醒呢,安心睡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嗯”,乔心点点头,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傅衍玑将她拦腰抱起抱到了客房的床上,摸了摸她的脸,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梦”。
给她盖好被子,将房价温度调到睡眠模式,又静静看了一会儿乔心,他起身离开房间,关上门眸子彻底冰冷下来。
他没错过心儿眼底的痛苦,她心口的旧伤已经很少发作了,医生说她只要不受刺激,好好养着就会没事的,他宝贝的妻子凭什么被别人一次次伤害。
看着简菱离开的背影,南宫秋叹息:“看来心儿还是没有原谅我们”。她当时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是他太天真了,以为血缘关系在那里,心儿即使再恨他们也终会有个度的。
他到底低估了沙玥当年对乔心的伤害程度。
两人准备离开,刚转身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他走了过来。
在两人三步开外站定,冰冷的目光掠过南宫秋最终停在沙玥脸上。
“衍玑……”。南宫秋张了张嘴。
“我姓傅,你可以叫我傅先生或者直呼其名,我不会介意,但是千万别叫的这么亲热,我们不熟,不是吗”?他目光依旧没离开过沙玥脸上,语气嘲讽。
南宫秋脸色白了白,想说什么终归忍了下来。
他就想看看这个女人脸上有没有一丝哪怕后悔的神色,可是没有,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来参加的不是外孙的满月宴,来看望的不是她曾经深深伤害过的亲生女儿。
凭什么?心儿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时候,心儿旧伤复发一次次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心儿因为生孩子差点永远醒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是,你们俩和好了,恩恩爱爱的复合在一起了,但为什么你们之间的误会要心儿来承受,她刚生下来就被你们抛弃,孤苦无依的过了十五年,你们知道那十五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傅衍玑苦涩一笑。
他曾经深入调查过心儿,小时候被洛家丢弃,被人贩子辗转发卖到偏远的山区,后来流落到孤儿院,那是个什么地方,无休无止的欺辱和孤独,她的童年就是在那一日日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捱过去的。
否则她怎么会对江如飞生出那么深的感情,几乎当成命根子了。
“你们认回她了,ok,不是弥补对她童年的缺憾,你是拿她当解药,然后呢?你把她当成报复的工具,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对她举刀,那你今天还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冰刀,沙玥即使再平静也终于忍不住破功,她捂着脸声音似在哽咽:“是我对不起心儿……”。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伤害已经存在,永远也抹不掉,现在,请立刻离开这里,并且永远都不许出现在心儿面前”。
“她看到你就会发病,所以,为了她的健康着想,你们应该在她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
沙玥是被南宫秋扶出酒店的。
她命运多舛,自少时便历尽了这个世界的辛酸苦辣,她杀过人、坐过牢,她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那一类人,命如草芥,而后来,她坐拥万千财产,有着英俊多金的丈夫,人人尊她一声三少夫人,她活的如此成功,骄傲是她唯一的弱点。
成就了她,也毁灭了她。
她多想回到那年,低矮的茅房漏雨又冬冷夏热,母亲毒瘾犯了的时候会发疯,父亲总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抵债,那时候,活的很累,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想着要怎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她努力学习,努力的打工。
那时的天空蔚蓝的令人神往,小芸开心的笑声回荡在蓝天白云下,她软软的身体抱着她,甜甜依恋的叫着她:“姐姐……姐姐”。
“啊……”。她终于承受不住跪在地上,捂住脸失声痛哭,那些从少年时代就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痛苦,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
南宫秋抱着她,没有安慰,面色平静,温柔低语:“你还有我”。
乔心醒来时已近黄昏,她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往门口冲去,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傅衍玑就站在门口方向,他走过来,把惊慌的乔心抱在怀中,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哄着。
“做噩梦了吗?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害怕”。
“孩子呢”,乔心忽然抓住他的袖子,抬眸望着他。
她的眼底还有未散的惊恐,傅衍玑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颤了颤,划过唇角,带起心底的涟漪。
“孩子很好,刚刚喂过奶粉,已经睡了”。
手臂垂落,乔心靠在他胸前,半晌才又问道:“客人都走了吗”?
傅衍玑言语带笑:“现在已经快晚上了,难道还要把他们留下来”?
乔心彻底安静下来,傅衍玑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从上午睡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饿了吧”?
乔心点点头,更紧的抱着他,舔了舔唇角:“很饿很饿”。
她忽然抬眸,明亮如珠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想吃你怎么办”?
傅衍玑身体一僵,揽着她手指的力道忽然加重,眸光幽暗,趴在她耳边呵气如兰:“乖,先吃饭好不好”?
天知道他多么的想,但是心儿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何况医生说了,前三个月不能同房,他十个月都忍过来了,不能功亏一篑。
乔心任性的摇着他的手臂:“不要,我就要吃你”。
她忽然圈着他的脖子,红唇凑了上去,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逐层深入,傅衍玑刚开始还有些推拒,最终反客为主。
“你这是引火烧身”。
“我乐意”。乔心眉眼弯弯。
傅衍玑将她拦腰抱起,向大床走去。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令乔心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欲罢不能的颤栗,令她深深沉沦。
这是他们第二次在一起,第一次的记忆对乔心来说,遥远的有些模糊,唯一的一点记忆便是那穿骨般的疼痛。
她玉白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目,目光晶莹,恍然有泪流下。
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她再不会孤单一个人在这世间踟蹰,所有的困难自会有他替她阻挡,不是她懒惰,依赖男人,而是那种被人疼爱、呵护着的感觉,太过美好。
她愿意放下所有棱角,躲在他为她织就的温床里,做个小女人。
进去的那一刻,她紧张的抓着他的手臂,小脸皱成一团:“疼”。
傅衍玑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在她耳边低声诱哄:“放轻松,不疼的,我保证会很温柔……”。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一刹那间,脑海里仿似烟花炸裂,她只看得到近在咫尺的那张容颜,和她紧紧偎依……
宝宝们长到一岁的时候,已经会扶着边角椅子摇摇晃晃的走路了,乔心特别喜欢打扮他们,老大眼睛长的像傅衍玑,看人的时候眼角微勾,十分漂亮,而老二则像乔心,眼睛很大,很有神。
乔心把老大往女孩方面打扮,给他穿裙子,戴发卡,头发长了也不剪,第一眼开来还真像女孩子。
但是每次发卡刚别在头发上,就立马被老大的小肥手给拽走了,乔心便会板着脸,指指他手里的发卡,再指指他的头发,“你再这样不给面子妈妈就生气了哦,妈妈不给你玩了,找昭昭去”。
她转而去抱老二,老二是个安静性子,乔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很,实则呢,也是个闷骚腹黑的家伙。
老大一看就急了,明明是他的妈妈,为什么弟弟要霸占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张着嘴咿咿呀呀,见妈妈不搭理他,瞬间就急了。
他忽然把发卡别在头发上,把头凑到乔心面前,那邀功似的眼神瞬间就把乔心逗笑了。
“这才是妈妈的乖儿子”。
老大就像是个女版的傅衍玑,她看着老大的样子就想到傅衍玑这么打扮该是什么模样,笑的乐不可支,老大看乔心笑了,也咧着还没长齐的牙板咯咯笑起来。
老二默默在一边玩拼图:呵呵,大傻加小傻,热闹的很。
“昭昭,你说熙熙漂不漂亮”?乔心抱着老二问。
老二静静看了眼老大,点点头。
呵呵,他才不要有个这么娘的哥哥呢,牵出去多丢人。
还有啊,他妈妈太二了,整天不是打扮哥哥,就是陪他玩拼图,虽然那些难度系数极高的拼图被她两三下就解决了,但他想,她是大人,对她来说肯定没什么难度。
老爸呢,又很宠老妈,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老妈说她要天上的星星老爸绝对会二话不说的坐着火箭去摘。
妈妈好像有很严重的病,他经常看到妈妈背着他和哥哥喝药,那药老远闻着就很苦。
后来老二就不再默默吐槽他老妈了,他晚上没睡着的时候,妈妈会悄悄的进到他的房间,给他和哥哥盖好被子,哥哥睡容很差,经常把被子踢走,妈妈不厌其烦的给他盖好,然后会在他俩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她身上有很好闻的气息,附身的时候头发划过脸颊,很轻易就把他送进梦乡。
于是每个晚上他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妈妈的晚安吻,只有那样他才会睡的安稳。
妈妈很爱他和哥哥,爸爸却总是吃醋,在妈妈看不到的时候,威胁他和哥哥不要再缠着妈妈,哀怨的样子十分可怜。
可是,他和哥哥才两岁多,已经离不开妈妈了啊,想要听她唠唠叨叨的碎语,听她不厌其烦的教育,还有她倾注了全部爱的一吻。
喂喂,你这个烦人的爸爸,妈妈是我和哥哥的,谁都不准抢。
有一次,妈妈和爸爸吵架了,很严重的样子,妈妈就跑到他和哥哥的房间,一手抱着一个睡觉,哥哥兴奋的到半夜都没睡着,其实他也很兴奋,只是他是个内敛的孩子,从来不会把表情挂在脸上。
后来哥哥悄悄对他说,真想让妈妈和爸爸整天吵架,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和妈妈睡觉了,哈哈哈……
他对此嗤之以鼻,冷嘲他幼稚,其实他心底偷偷的对自己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
结果第二天两人就和好了,仿佛前一天的争吵从来没有存在过,哎……没骨气的爸爸,你就做一辈子妻奴吧。
他们家住在一个海岛上,风景很漂亮,每天枕着海浪声入睡,但岛上除了仆从之外,就是几个冷面男人,没人陪着玩,时间长了兄弟俩就厌烦了,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妈妈上次和爸爸争吵就是因为妈妈想离开这里,爸爸不允许,那他们俩更没可能了,于是兄弟俩商量着偷偷溜出去,带足吃的喝的,等玩够了再回来。
这天,等妈妈例行的午睡时间,兄弟俩包袱款款的躲过几个保镖,正当心底大骂几个保镖草包,老爸工资白给了的时候,哥哥忽然见鬼了似的后退一步,差点撞的他眼冒金星。
“鬼……鬼啊”,哥哥不仅娘,胆子还小,傅琅昭再一次在心底叹息,他怎么摊上这么个亲大哥。
他大跨一步,傅琅熙躲在他身后探出小脑袋,在他耳边咬耳朵:“昭昭他是人是鬼啊,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吓死我了”。
“你们两个小鬼头,想要偷偷跑到哪里去”?一片阴影压下来,傅琅昭几乎看不到太阳,他眯起眼睛打量面前的人。
个子很高,看起来和爸爸不相上下,长的好看,嗯等等……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傅琅昭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偏偏傅琅熙惊声尖叫:“啊……昭昭这个‘鬼‘和你长的好像”。
傅琅昭立马回头捂住他的嘴,笨蛋,他们兄弟俩容貌一模一样,长的像他那不是也像你。
叫那么大声干嘛,恐怕别人听不到啊。
傅琅昭心底的小九九开始运转起来,莫不是他家老妈给老爸戴绿帽子了吧,然后正主找上门来了。
天啊,想想就可怕!
额头落下一个脑崩儿,男人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能把你那邪恶的小眼神收收吗”?
傅琅昭怒目圆睁,双手叉腰:“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我家,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对我们兄弟俩不利,我爸爸可厉害了,一定会把你打的屁滚尿流”。
傅琅熙助威,大叫道:“没错没错,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那人点着两人额头,“你是傅琅昭,你是傅琅熙,是也不是”?
兄弟俩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那人笑声更愉悦了:“来,叫舅舅”。
……
傅琅昭松了口气,幸好只是舅舅,要不然他无法接受啊。
但是,傅琅昭脑子转的很快,他从没听老妈说过她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人莫不是个骗子吧,但那容貌也骗不了人,跟妈妈长的真的很像。
“你真的是我们的舅舅吗”?傅琅熙就是个缺心眼儿的货,立马从傅琅昭背后跑出来,傅琅昭连拉住他都没来得及。
南宫钰点点头,摸着傅琅熙的头发,笑着说道:“如假包换”。
“那以前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呢”?
傅琅昭看到男人眼底的哀伤一闪而逝,他忽然觉的他没有骗人。
“因为啊,舅舅喜欢旅游,这几年跑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看遍了万里山川,一回来就赶紧跑来看你们了”。
“哇塞”,傅琅熙兴奋的拍着手,“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是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出远门,舅舅,你以后可以带我和昭昭出去玩吗”?
这么快就叫上舅舅了,傅琅昭表示,他这个哥哥也太好骗了,属于给糖就跟着走的那种。
南宫钰手顿了顿,眼底的光亮渐次熄灭,唇边勾着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当然可以,但熙熙可以先带舅舅去找妈妈吗”?
傅琅熙把小包包甩到傅琅昭身上,牵着他兴奋的往回走:“妈妈现在正在午睡,爸爸要晚上才回来,不能叫醒妈妈,否则妈妈会生气的,但我们可以偷偷的看她一眼”,说着捂着嘴巴偷偷笑起来,弯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条偷了腥的猫咪,可爱十足。
傅琅昭跟在后边,看着前方牵手的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偷偷翻着白眼。
“大少爷”。门口的守卫看到傅琅熙躬身问好,看到他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正想出声询问。
傅琅昭当先开口:“让他进去吧,他是我和哥哥的舅舅,他来看妈妈的”。
傅琅熙兴高采烈的拉着南宫钰进了别墅。
南宫钰一路走一路看,眼底闪烁的光亮令傅琅昭不解,至于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
原来这里就是她生活着的地方,虽然敞亮宽阔,却也看的出来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里都漂浮着幸福的味道,客厅的地上堆积着各种儿童玩具,还有碰碰车,遥控飞机等等。
与大海相对的一面是照片墙,最大最耀眼的一张是一家四口的合照,四个人都笑的很幸福,然后是零零散散的贴着的相片,最多的就是傅琅熙和傅琅昭的,有襁褓时期的,有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期的,有他们开心的玩着玩具的,也有安静的看书的时候,一面墙上记录了他们成长的点点滴滴。
而挨着的另一面是涂鸦墙,可以看到兄弟俩的各种杰作,什么太空飞船、怪兽机器人,极尽他们想象之能,发挥着自己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而在角落里,用简单的线条画着一家四口,两个小小的人儿被男人和女人牵在中间,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嘻嘻,傅琅熙跑过去指着其中的一个小人儿,这是熙熙哦,妈妈画的,是不是很好看”?
南宫钰点点头,看着看着忽然别过了头。
“这几个字是昭昭写的,字真丑,偏偏妈妈夸奖了他,哼……”,傅琅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如果他写一定会比昭昭写的更好,妈妈一定会夸奖他的。
傅琅昭默默上了楼,不知道妈妈醒了没?
傅琅昭将卧室门悄悄推开一条缝,卧室里拉着窗帘,看起来很黑暗,但依旧能让南宫钰看清床上躺着的女人。
她躬着身子,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三千长发海藻般散在枕上,呼吸微匀,睡容安静,海风吹动轻纱窗帘,落地窗外的阳光调皮的蹦进来,投射在地毯上,摇摇曳曳……
二十二岁的乔心褪去少女时期的青涩稚嫩,在傅衍玑长达三年里几乎是喂猪般的养法,乔心胖了,她个子高,这点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显丰美,多了丝女人的韵味。
她的生活里,除了丈夫就是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看着这样幸福的她,南宫钰心底的那些愧疚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他关上门,静静的走下楼,两个孩子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熙熙开口问道:“舅舅你为什么不高兴”?
南宫钰跪在两个孩子面前,摸着他们的头发,笑着说道:“因为舅舅亏欠了你们母亲太多,这一辈子都偿还不尽,她不会想见到我”。
傅琅熙天真的说道:“那就留到下辈子还喽”。
南宫钰看着面前一脸天真懵懂的孩童,声音有些飘渺模糊:“你们母亲以前受了太多苦,好不容易才得到现在安稳幸福的生活,答应舅舅,好好陪在她身边,尽力让她快乐,知道吗?她身体不好,不要惹她生气”。
傅琅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想母亲以前肯定有很多故事,他想听,但他知道舅舅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那你要走吗”?熙熙不舍的拉着他的袖子,这就是亲情的力量,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就依依不舍了。
“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等以后有机会,舅舅会带你们游遍这世界的万水千山”。
如来时一般,悄无生息的离去。
“昭昭,我刚才不会是遇到鬼了吧”。傅琅熙疑惑的看着天上的大太阳。
傅琅昭不搭理他,直接转身就走,光天化日下的,哪里来的鬼?除非你心里有鬼。
“那咱们俩还出不出去了”?傅琅熙跟在后头大喊。
“你声音小点”,傅琅昭猛然回头。
“妈妈身体不好,如果知道咱们俩不见了,她会伤心的,所以我宁愿在这个岛上无聊的呆着,也不要妈妈伤心”。
“呜呜……我也是,一想到要好几天都见不到妈妈,我就想哭”。傅琅熙抹着眼泪。
傅琅昭嫌弃的骂道:“别哭了,丢人”。
“可是人家忍不住嘛”。
傅琅昭:“……”!
兄弟俩推开卧室门,轻手轻脚的跑到床边,一人跪在一边,熙熙捏起一缕长发放在乔心鼻子下挠,昭昭捏着她的鼻子,突然两人感觉一阵天翻地覆,突然撞入一个温暖柔软的胸怀里,熟悉的幽香扑鼻,还有女人温柔的低笑。
“好啊,你们两个小坏蛋,连妈妈都敢作弄,妈妈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们”。
兄弟俩怕痒,每当乔心使出挠痒大招,兄弟俩边喘息着求饶:“不敢了……妈妈我们再也不敢了”。
乔心一左一右在儿子脸上亲一口,抱着他们笑道:“妈妈的乖儿子……”。
门口处,一道昕长挺拔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唇畔带着温柔宠溺的微笑,惊艳了时光和岁月。
他缓步走来,熙熙看到了大声叫道:“爸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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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拖的有点久,最近一直在出差,还要准备新文,番外最后一章二十五号更新,嗯那天也是玥的新文开始更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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