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那个楼倾月是不是在耍我们啊,说好的一点钟到,现在都快过去十二个钟头了。我们还要继续再等下去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越来越凝重的表情,站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中年男人放在餐桌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然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有如此憋屈过。可如果现在要他走,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为了约到楼倾月,他明里暗里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可他也不能这么无休止地等下去,正在他进退不能时,一阵嘹亮的声音打破这凌晨的寂静。

    一名黑衣女子一边替楼倾月推开包厢的门,一边云淡风轻地训斥着:“要不然怎么说你们烈火帮的人蠢,连二十四小时制都不清楚吗?凌晨的一点那叫一点,下午的一点那叫十三点,谁让你们大白天的出来找月亮啦。”

    中年男人目光一凝,顿时喜上眉梢,连人家正在骂他们都顾不上,甚至忙不迭地赔上笑脸:“姑娘教训的是,都怪我这手底下的人笨嘴拙舌,连个时间都记不清楚。”

    黑衣女子一边替楼倾月拉开座椅,一边说道:“好了,老狐狸,我们小姐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客套,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黑衣女子的口不择言或多或少让中年男人感到些微的尴尬,这时楼倾月淡淡的斥责适时地响起:“尘安,你再这么失礼,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黑衣女子吐了吐舌,闭口不言。

    听到这话的中年男人眸中闪着掩不住的激动,看来传说中的魅月少主根本没有外界口中的难说话嘛,甚至还讲理的很,倒是她身边的随从,没大没小的。

    当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地乘胜追击:“稚子年幼不懂事,前些日子带人打伤了小姐身边的两名护法,今日任某是特意来道歉的,希望小姐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中年男人一脸歉意地说,心里则是一阵后怕。他那不出息的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这次竟然好惹不惹地范上了黑道界的龙头老大,魅月盟头上,打的人该死的竟然还是魅月少主楼倾月的直系手下。

    外头都传魅月少主是魅月帮主的心尖肉,女儿十二岁时就袖手放权,把帮中事务全部交给他唯一的掌上明珠,至今五年,虽然楼倾月名义上还只是个少主,却早已与帮主无异。这个黑道界的至宠,年纪虽小,阅历虽浅,但天赋惊人,背后又有他那个老爹撑腰,在黑道呼风唤雨,魅月盟在她的打理下不但没有衰败反而日渐鼎盛。

    自从他儿子打了那两个人以后,出了三次门就被围殴了两次,每次都被半死不活地扛回来,下次就算派再多的人保护结果却还是一样,为了儿子的生命安全考虑,他当即做了不少功课来给楼倾月赔罪。

    “不懂事?您儿子今年都二十七了,再不懂事,那不就是弱智了?”尘安的声音又突兀地插了进来。

    “尘安……”楼倾月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又响了起来,再度解救了中年男人尴尬的老脸。她对着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大大的眼睛立刻弯成了两个月牙,分外的潋滟动人,再加上本就倾国倾城的脸蛋,顿时衬得她如同月下的仙子,黑夜中的精灵。

    “任伯伯严重了,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连一挑五十二都打不过。”

    气氛顿时微妙起来,中年男人又不是第一天混黑道,当下就明白了楼倾月这是在说他们以多欺少呢。当下急忙说道:“这事是我们不对,这次的医疗费,赔偿费,我们烈火帮会负责,还希望小姐不要再计较了。”

    “任伯伯误会了,这点钱我们魅月盟还出得起。要说计较,也是任伯伯不要跟我们计较才好。”楼倾月依然一脸轻笑地说。

    中年男人以为事情成了,当下朗笑起来:“我那儿子就是欠管教,小姐给他几次教训也是应该的。”

    谁知,楼倾月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中年男人困惑了,不记得魅月盟还来找过什么茬啊。

    突然,楼倾月一拍脑袋,如梦初醒般地说道:“瞧我,都糊涂了,今天下午任伯伯一直坐在这,哪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见对方仍是一脸困惑,楼倾月很善解人意地开口:“今天下午,您非洲的钻石矿场,还有煤矿场和金矿场以及俄罗斯的几处油田,差不多都被我的手下炸掉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送消息回来。”

    此话一落,中年男人的一张脸几乎都僵掉了,有护短护成这样的吗?他的儿子不就带人闹了闹事,最后也没占到多大便宜,她带人围殴了他儿子两次,把他打得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不说,竟然还炸掉了自己烈火帮三分之二的财产。

    “你……”中年男人拍桌而起,额上的青筋猛跳,样子十分狰狞。

    “任伯伯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手下的人脾气太暴躁,一点也沉不住气,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住啊。他们还说连你瑞士银行账户里的钱都想弄出来呢。”楼倾月的声音依旧温温软软的,仿佛受了委屈的人是她一般。

    中年男人却暗暗心惊,自己实在不应该小看这个少女,她表面纯洁无害,其实果决残酷的紧,真跟她对上,自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她花了那么短的时间竟然就轻易地了解了自己财产的所在地,然后一一捣毁掉。如此表里不一的人太可怕了。

    当下他稳定了情绪重新坐下来,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黑衣男子立刻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黑色盒子递过来。中年男人将盒子推至楼倾月面前,说道:“任某失仪了,小姐请见谅。这事本就是我们不对,魅月帮众心有不服也在所难免。此物是任某高价从黑市拍购来的,还望小姐能喜欢。”

    “任伯伯客气了。”楼倾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大大方方地收下,坦坦荡荡地打开,然而只一眼,她的脸色就从刚才的云淡风轻变得甚为震惊。

    中年男人知道,这礼,送对了。遂接着开口:“听闻小姐的母亲生前一直戴着一串血水晶,但遭奸人迫害时,辗转丢失了。那日任某在黑市恰巧看到了这串血水晶手链,遂拍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但小姐哪怕留着做个念想也是好的。另外任某听说,这串血水晶是开过光的,灵气很重,定能庇佑小姐,一世长安。”

    “谢谢。”楼倾月的美眸中隐隐泛着雾意,她知道这串手链就是母亲戴过的。如果父亲看到这个,估计也会很开心吧。

    “那……”中年男人欲言又止。

    “任伯伯放心,魅月盟的帮众估计也闹够了,不会再乱来了。”

    “如此,多谢小姐了。天色不早了,任某现行一步。”中年男人起身见了个礼,便火速离开了,估计是回去清点损失去了。

    不久,楼倾月和尘安也起身向外走去。外面月色正浓,借着淡淡的月华,楼倾月仔细打量着手中的血水晶手链。

    耳边尘安不满的抱怨着:“小姐,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唱黑脸你唱白脸啊?”

    “没办法,面相如此,你家小姐我,长得不像坏人呀,只好你演黑脸咯,我们不能颠覆大众的世界观,懂?”楼倾月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再说了,现在你不也越当越得心应手了吗?”

    尘安那个汗牛满面啊,他们这些炮灰容易吗,话明明都是主子让那么说的,可背黑锅的永远都是他们。

    就在两人斗嘴这个空,乌云悄悄遮住了月亮,几颗星星不甘寂寞地在天上放着光,当乌云再挪开时,洒下的竟然是诡异的血色光华,幸好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纵使诧异,倒还不至于不知所措。

    下意识的楼倾月低下头,扫了那串血水晶手链一眼,顿时发现血水晶竟然也在闪着微弱的红光。楼倾月再度抬头,那弯血月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眸子里。仿佛有魔力一般,楼倾月甚至感应到它似乎在召唤着她。

    然后,她清晰地感觉到一片红光自她眼前闪过。她只觉得浑身疲软,身躯一晃,便倒在了一片血色的月光下。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醒醒啊……”耳边尘安的呼唤也渐渐涣散,楼倾月终于还是陷入了一片莫名其妙的黑暗中。

    血色的光芒打在她身上逐渐地柔和,逐渐地扩散,最后晕染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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