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更无所不用其极,一方面固然继续任她为所欲为,一方面却霸道地告诉她身边所有人她已经贴上了杜重迦这张标签。

    我极想知道楼十九得之小九已经被我贴上这样一个标签后会有何种感觉,可当我再遇到楼十九的时候我才发现只要他还存在,我就永远都不会有胜算。

    再见到楼十九之时,我刚刚经历一场险些无法生还的恶仗,而正因为这场恶仗小九把我的本命花移植至了心房供养。

    我并不想以刚救了她这样的大功以为要挟,我也不想因此她就对我以身相许,只是她毫不犹豫的就把我的本命花移植至心房这样一种举动,让我产生了一种我们果真可以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的错觉。

    本命花若只种在她小脚趾内,我们便仅仅有这一只小脚趾的牵绊;本命花若移植至她的心房,我们的生死便从此息息相关——我若生死,她必随我之本命花枯竭而亡,她若死去,我必因本命花无可依托而死亡。

    自然还有另一种方式解除这种羁绊,那就是我把本命花从她心房取出,则我仍自由自在,她却只能再入轮回。

    只我连想到自己会失手误杀了她这样的事都无可忍受,又怎会活生生地从她心房里挖出我的本命花呢?

    知道她把我本命花移植至她的心房之后,我一度冲动把她就这样变成我的人,可当从她的画外音里得知她所真正在意的那个人还是楼十九之后我还是放弃了。

    我很后悔我就这样放弃,可是我更怕我不放弃她会后悔。

    我可以自负地许诺她一个未来,我可以自信地帮她承担起所有险遇,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后悔,让她因此而有了恨我的机会。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魔也是有心的,痛起来不比任何人好受。而当她第二天见到楼十九之后终于大彻大悟自己所中意的那个人始终只是他时,那种疼痛已经成了一种钝痛,缓慢,但持久。

    只是却怎么也无法放手,当本命花的紊乱气息告诉我她遇到了危险时我毫不犹豫地就去了,当看到对手就是那个让我险些无法从地府生还的修罗槿茵之后我甚至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生不能同衾,死何妨同穴,虽不能真正得到,就这样死在一处却也好。

    她却一再哀求我把本命花从她心房移出。

    我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她的善良无法任由别人因她而死,心还是不由温暖起来。只是,我既不能看她为别人所杀,又怎会亲手取她性命?

    我与她之命,只能任修罗先后夺取罢了。

    却可惜终究没能如愿,再醒来却感到一种刻骨的疼痛,那是我的本命花被多多虫啃噬而产生的痛楚。

    我以为是她害我,因为多多虫只能以口服这样的方式由她肠胃穿透至心房,进而啃噬我的本命花。我却忘了,她那样口口声声求我把本命花从她心房移出,又怎会狠心来害我。

    真正害我之人却是楼十九,他不能容我威胁到小九的性命,却因此也要赔上自己的性命。终究我之本命花原他所有,我即将死,他又怎能无恙。

    我想我可以理解他的作为,一个悲天悯人的青帝怎能容忍自己的本命花演化成魔,进而危及天下,更何况还会危及到小九。

    我不惧死,但深恐我们死后无人再能保护小九,那个修罗槿茵,她决不会轻易放过小九。

    幸而又未死成,然后因楼十九而得知,小九竟是上古大神之星主遥光。

    原来一切果然是宿命,那样悠久之前便已相识,如今不过是久别重逢。

    只是合了小九、楼十九与我之力仍未能封印槿茵,不是槿茵之力较过强大,而是我于楼十九因被命花被噬而受损巨烈,这种损耗需靠时间来弥补。

    不过槿茵还是死了,就如我不能任由自己杀了小九一样,她也不能任由自己杀了苏清觞,于是她只能杀了自己。

    我不知道是否将来我也会如她一般,在即将杀死那个人之前幡然悔悟而结束自己的性命,却怎么也离不开小九。

    于是我赖在楼山,竟管知道楼山不会有人欢迎我。其实我更想带小九走,可是一来楼十九不会许可,二来如楼十九所说,我决不能在魔界保护好小九。

    魔族,是相当排除异己的一个种族,便如我自己,对着人间,除了小九之外,只是不屑。

    不是不知道小九心中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却霸道地不让她去想,似乎因此就可以自欺欺人。

    心虽然还在钝痛,却竟也因此而得了乐趣。

    于是我仍可以那么自负地说,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还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要一起过。

    却不敢再给她贴上她已属杜重迦所有这样的标签,我知道楼十九他定会通透地看穿最终让我无所遁形。

    所喜是小九仍把我放在心上,心心念念要帮我转职。我知自多多虫事件之后楼十九已对我的或者说我们的本命花起了感应,并已知晓该如何帮我转职,却始终不肯去问。

    我只剩下这一点骄傲,决不能连这个也输给了他。

    槿茵白绫穿透自己的一刻时常在我眼前重演,我愈发恐惧自己会再次失控,却终于因为过石阵之雷属性界结受损过度而失控。

    我不知道我失控后都发生了什么事,等我再次醒来却得知了楼十九一直讳莫如深的替我转职的方法。

    原来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彻底成魔。

    依楼十九悲天悯人的性格决不会允许自己去选择让我彻底成魔,而小九虽然一直说自己无法选择我却已经知道了她真正的选择——虽说她不希望我变成彻底的魔,她更不能接受楼十九死去。

    这种选择她无法诉之于口,无法整理成文,她不愧是上古之大神,跟楼十九一样的悲天悯人,那么这个选择便只能由我来做。

    我不想放手,却找不到理由不去成全。

    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小九相处久了我竟也学会了善良,也或许那上古之神青帝悲天悯人的性格仍能影响到我,最终我选择了离开。

    却仍旧不死心想留下一段回忆,回忆里只有我和小九,于是我带着她离开楼山,于是无理地要求或者恳求她不要去想他。

    只是,便如我自己所说,想不想时已是想,楼十九已深入她的骨髓,她如何才会不想?便在思及这警幻仙子之时她都会想到自己不是“朝啼司”就是“暮哭司”的,因为这些日子她不知因为楼十九和我掉了究竟多少眼泪。

    或者我应该是满足的,毕竟她在想起楼十九的时候也想到了我。

    而楼十九,注定他会拥有这些我无法企及的东西,比如回忆,比如小九,甚至比如他在这里也决不会如我一般遭受这些冷眼。

    我不是怕了这些冷眼,只是忍不住感慨,或者说,讥讽。

    待我又回至那凉亭的时候,小九已然喝醉,醉颜酡红,憨态可掬。

    那警幻仙子不看我,只淡然道:“想阁下已然知晓警幻相请所为何事。”

    我晒然冷笑,用小九的口气来说:今日那一分为二的菊花早已红果果的显示了她的意图,已然醉死的小九更是告诉我赶紧动手,她不过是迫不及待逼我变成一个彻底的魔罢了。

    “我却不知,你此举是究竟为何。”我问道。

    我如何也想不明白,于小九来说让我这般做可以说是为了楼十九的性命,于楼十九来说让我这般做可以说是不想放弃小九,可于她这一司掌人间情爱的仙子却又有何干系。

    “不过是想为故人尽一点心罢了。”警幻淡然道。

    我奇了:“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故人?”

    “待事了,阁下不过一介魔头,警幻怎担得起‘故人’二字。”警幻她始终不曾看我一眼。

    我怒极反笑:“呵呵,原来如此。所以自从我一来到这离恨天开始,你们便把我当成一介魔头了。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接受这个安排?!”

    “就算是魔头也有其所在意之人,难道阁下就忍心看着你所在意之人痛失所爱,终身落落?”警幻看向荷塘上徐徐的粼光,虽是疑问句,她却说得那么淡然肯定。

    我突然想起小九画外音里的那句话: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罢了。

    原来,这种事情,果然有的。

    不过,我爱的只是小九,警幻仗之欺我耳。

    既然有这多人介意楼十九的生死,我又何苦节外生枝。笑了笑,我走至小九面前,把手贴上她的心房。

    一枚血刃雾从我手心长出,我慢慢把它切入小九体内,轻轻把那棵已然分根的杜若劈成两棵,再捧出一团血雾,愈合它们的伤口,让它们如那菊一样变成完整的两棵。

    肩头所滑下的黑发渐渐变白,我知道我的瞳仁必也正在变红,终于我成了一个彻底的魔。

    这样的结局本就是我所选择的,现在做与将来做不过是迟早分别罢了。

    既不能相濡以沫,何妨相忘于江湖,如今我能奢求的不过只剩下一段独有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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